他這一下不帶有任何別的意味,卻令餘舟不由有些心悸。
因為在餘舟看來,渡靈力是一回事兒,可以看做是某種修煉的方式,不會令他多想。
可對方輕啄他唇角卻意味著另一層意思,就像是他會用嘴巴去碰黑貓一樣,這是表達某種親近和喜歡……
當日,“指點”餘舟給裴斯遠送荷包的那隻妖,回來後就一直好奇圍著裴斯遠的小院轉悠,大概是想看餘舟被裴斯遠扔出來時的狼狽模樣。
妖管司人人都知道,裴護法不是能隨便勾。搭的妖。
他妖力強大,皮相又好,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妖動過不該有的心思,但換來的無一不是一頓教訓。也正因如此,這些年才沒有妖敢繼續靠近他。
如今餘舟在裴斯遠身邊風頭大盛,妖管司不少小心眼的妖看著眼紅,都暗自期待他能出點差錯。這只妖今日這舉動便是想讓餘舟出錯,最好能得一頓教訓。
可他沒想到的是,餘舟不僅沒被打出來,傍晚時裴斯遠露面時,腰上還多了一隻荷包,正是餘舟今日在小攤上買的那隻。
那荷包顏色太過鮮亮,和整日穿著一身玄色的裴斯遠很不搭,但它還是被裴斯遠掛在了腰間,像是生怕旁人看不見似的,帶著點炫耀的意味。
自從那日之後,餘舟發現裴斯遠每日都要渡給他妖力,當然也會象徵性地從他體內吸走一些靈力。有時候裴斯遠心情好了,會拉著他來好幾次,餘舟並不討厭這感覺,倒也十分配合。
與此同時,餘舟發現裴斯遠輕啄他嘴角的次數也增加了。
有時候不止會啄他的嘴角,還會啄他的鼻尖、額頭和下巴。
餘舟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是一隻貓,對方肯定也會忍不住捏他的貓鈴鐺。
因為在餘舟看來,這些事情都是表達親暱和喜愛的方式,就像他對黑貓那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裴斯遠一邊認真回應著餘舟的“愛慕”,一邊縱容著自己對餘舟的依戀和佔有慾越來越強烈,直到某天京城又出現了一株貓薄荷精,徹底打破了兩妖之間的平靜。
事情要從某個早晨說起。
這日餘舟照例從家裡去妖管司,經過一條長巷時,感覺到了一絲屬於同類的靈力。
數月前的餘舟,連近在咫尺的大妖都分辨不出,但這些日子他幾乎日日與裴斯遠親近,體力靈力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突飛猛進,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餘舟起先只是有些好奇,腳步稍稍放慢了些。
直到他聽到呼救聲,這才發覺那貓薄荷精正被一直貓妖撲倒在地。
那貓妖頗為兇悍,已經將貓薄荷精的脖頸咬得見了血。
餘舟仗著自己身上有法寶,鼓足了勇氣拔出裴斯遠給他的簪子,照著那貓妖後心便是一紮,貓妖吃痛化成了原形,而後狠狠瞪了餘舟一眼便跑了。
地上那貓薄荷精驚魂未定地看著餘舟,認出了他是自己的同類。
餘舟自己也是從弱小無助又可憐的階段過來的,於是對這個自己的同類動了惻隱。
他告訴了對方妖管司的地址,讓對方去那裡尋個差事,又給對方帶了路。
那貓薄荷精性子頗為活潑,一路上一直同餘舟搭話,還詢問餘舟能不能收留自己。
若是從前,餘舟多半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但他如今跟著裴斯遠學到了一些與人交往的分寸感,倒是不像從前那麼毫無戒備了。他願意幫助這個同類,卻依著裴斯遠教他的道理,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因為他知道,妖管司會為沒有住處的妖提供暫時的住處,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會流落街頭。
京城出現了第二隻貓薄荷精,這在妖管司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尤其幾個饞過餘舟的大妖,都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學著裴斯遠將這新來的小精怪據為己有。
甚至有妖擔心,裴斯遠會不會喜新厭舊,或者幹脆霸道地將兩個小精怪都收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裴斯遠得知此事後只隨口應了一句表示自己知道了,連看都沒去看一眼。
哪怕後來裴斯遠在妖管司撞見了他,彼時對方身上還散發著未經收斂的靈力,裴斯遠也沒多看他一眼,只釋放出自己的威壓以示警告,嚇得對方自那之後再也沒敢在妖管司釋放過靈力。
那日之後,原本盼著裴斯遠喜新厭舊,好借機看餘舟笑話的妖再次失望了。
他們終於明白,裴斯遠對於餘舟的偏愛根本就不僅僅因為對方是株貓薄荷而已。
畢竟很多妖都還記得,餘舟剛來那日,裴斯遠那院子裡可沒少透出餘舟的靈力,也沒見裴斯遠用威壓去嚇唬他。這麼說來,餘舟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已經得到了裴斯遠的偏愛。
後來,那隻新來的貓薄荷精見裴斯遠對自己沒興趣,便也收斂了再湊上去的念頭。
他雖然不像餘舟那麼單純,心裡存了不少算計,卻也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