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舟聞言一怔,點了點頭,心裡倒也沒覺得多高興,甚至還有點悵然若失。
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和裴斯遠在一起,雖然最初他有些怕對方,但後來相處久了,他對對方瞭解的多了,已經漸漸將對方當成了朋友。
如今裴斯遠一句兩清,就像是將這種關系一刀剪斷了似的,餘舟心裡不覺便有些酸楚。
那感覺就像是他單方面將對方當成了朋友,可對方並不是這麼想的。
“那我今晚還去你家嗎?”餘舟小聲問道。
“不必了。”裴斯遠道。
餘舟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裴府相反的方向行去。
裴斯遠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揪得有些發疼。
他剛想開口叫住對方的時候,便見餘舟腳步一頓,轉過了身。
裴斯遠忙掩飾住情緒,便見餘舟鄭重其事地朝他行了個禮,“裴副統領,你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成了好人的裴斯遠,只得無奈將心裡那些泛濫的情緒一一壓下,看著餘舟轉身消失在了長巷盡頭的夜色中。
大概是和餘舟一起生活久了,裴斯遠次日早起一個人用飯時,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同樣的廚子做出來的飯,因為沒有人一起吃,頓時變得索然無味了。
就連他當值完了之後,都沒有想回家的沖動了,因為沒有人在宮門口等他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日黃昏時,餘舟其實依舊在宮門口站了一會兒,只是什麼都沒等到,就默默離開了。
餘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去了,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他才想起來昨天裴斯遠的話。
他其實挺想見見裴斯遠的,告訴對方他的先生從牢裡出來了,人沒受太多苦,看著還不錯。
他甚至想請裴斯遠吃個晚飯,以往都是他跟著裴斯遠蹭飯,他還沒招待過裴斯遠呢……
可裴斯遠沒給他機會,一直到天都黑了,餘舟也沒等到他從宮門口出來。
後來,餘舟偶爾還會去江月齋吃個飯,但是那裡的飯錢太貴了,他的俸祿不多,只能支撐他偶爾去吃一頓。但是很不巧,他從來沒在那裡碰到過裴斯遠。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離開裴府,裴斯遠就沒再去過江月齋。
裴斯遠從前經常一個人去江月齋用飯,後來和餘舟去習慣了,自己再去時便覺得索然無味,索性也就沒再去過。
日子一晃而過,很快程尚書的身體養好官複了原職,柳家也出了事情,牽連著柳吉安一起隨著父親被貶謫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日,餘舟正在中書省整理文書,突然聽到同僚們在竊竊私語,似乎是在聊這兩日朝中出的事情。他原是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的,但無意中聽到了裴斯遠的名字,就留心了幾分。
沒想到這麼一聽,竟得知裴斯遠受了傷。
他太過緊張,再加上關心則亂,所以沒聽全,將另一個重傷之人的傷情,誤聽成了裴斯遠的傷勢,嚇得他當即便告了假去了裴府。
去裴府的這一路上,餘舟都在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裴斯遠好端端怎麼會受傷,而且還傷得那麼重。
聽同僚那意思,好像說人都快不行了……
餘舟到了裴府之後,門房並未通報,直接將人引了進去。
管家一見餘舟來了頗為高興,拉著餘舟好一頓寒暄,說他可算是來了,他家公子這段日子茶飯不思,知道他來了定然高興得緊。
其實管家心裡也有點納悶,因為他沒記錯的話,他家公子說的是下個月再正式去邀請餘公子來家裡做客,沒想到餘舟今天竟主動來了。
裴斯遠這些日子想了很多,他覺得此前和餘舟的關系太複雜,不適宜繼續發展下去,於是特意冷靜了一段日子。這段日子他徹底想清楚了,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決定下個月去找餘舟。
這一次,他打算正式追求餘舟。
不是因為交易,也不是因為一時新鮮,而是出於愛慕。
管家絮絮叨叨朝餘舟說了不少話,可惜餘舟這會兒沒心思聽他說這些,一句都沒聽進去。
“裴斯遠呢?他怎麼樣了?”餘舟紅著眼問道。
“公子受了傷,大夫說讓好好休息,這會兒應該是睡了。”管家忙道。
不等餘舟開口,管家忙引著人進屋,那意思讓餘舟在屋裡等。
餘舟聽說裴斯遠在休息不敢打擾,便朝管家行了個禮,老老實實坐在外廳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