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大夫朝裴斯遠道:“侯爺這傷處正在要害,只怕這次……”
裴斯遠聞言面上沒什麼表情,只點了點頭。
“您看要不要進宮找個太醫來瞧瞧?”大夫提議道。
“去吧。”裴斯遠道:“再讓人去一趟大理寺,讓陳少卿帶人過來一趟。”
如今平西侯出了事情,府裡能拿主意的只有裴斯遠,管家聞言忙依言讓人去辦了。
從小樓出來之後,裴斯遠的面色便極為難看。
餘舟暗道,自己昨晚夢到橋塌了,沒想到竟是這個塌法。
“公子,您不陪著侯爺嗎?“管家朝裴斯遠問道。
裴斯遠看了他一眼,道:“你們陪著吧,我累了。”
管家見他面色不大好,也沒敢再多問,只能吩咐人去將床鋪抬過來,暫時將重傷的平西侯安置在小樓裡,生怕挪動之後人死得更快。
“我幼時剛來京城時,他挺好的。”裴斯遠開口道:“後來他去了一趟邊關,立了軍功,回來之後人就變了。變得很喜歡控制旁人,總想讓我依著他,凡事都要安排我。”
裴斯遠自幼便是散漫的性子,連他親爹都管不了,更何況是平西侯?
於是,在平西侯對裴斯遠控制慾爆棚的那些時日,裴斯遠沒有被馴服,而是離開了他。
“從前倒是沒想過,現在看來他就是在從邊關回來之後,才性情大變的吧。”裴斯遠道:“可惜我與他越來越疏離,絲毫沒有察覺異樣。若我一直待在他身邊,或許……”
“若你一直待在這裡,說不定你也要瘋了。”餘舟道。
裴斯遠嘆了口氣,看起來十分疲憊。
餘舟伸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裴斯遠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到將餘舟捏得都有些疼了。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兒?”餘舟問道。
裴斯遠聞言驟然想到了平西侯說過將那枚琥珀送到了他們的住處。
他今日在意識到平西侯可能是老爺之時,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琥珀裡頭裝著的,八成不會是好東西。但他沒敢朝餘舟說,怕餘舟膽子小害怕,畢竟那日餘舟曾近距離看過那東西。
“不回去,在外頭待一會兒吧。”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拉著他走到一塊大石頭邊上坐下。
“害怕了嗎今天?”裴斯遠問道。
“沒顧上。”餘舟道。
裴斯遠聞言淡淡一笑,伸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侯爺他不對勁的?”餘舟問道。
“其實我早就該發現了,但是我一直沒敢往他身上去想。”裴斯遠道:“老爺做了這麼多事,光是從歸玉樓贖出來那麼多人,就要花費不少銀子,尋常人是肯定做不了這些事的。”
這就說明,這個老爺在京城,必然是有一定的財力和地位的。
有了財力才能輕而易舉地贖人,有了地位才好掌握京城這些有特殊癖好的勳貴。
再加上此事涉及到的問題極為隱秘,若是有家室的人,只怕很難悄無聲息地做這些不被發現。所以家中沒有妻兒老小的人,則是最可疑的。
平西侯幾乎符合了所有條件。
但裴斯遠是他親侄子,不到萬不得已,他怎麼可能輕易懷疑自己的伯父是老爺?
“我真正確認這一點,是你先前在小樓裡,朝我說的那句話。”裴斯遠道。
當時餘舟看著高臺朝他說:
“看來侯爺確實挺在意那把琴,為了展示辛辛苦苦弄來的琴,不僅讓人專門弄了個高臺,還要讓他的……讓那個琴師親自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