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懷疑以裴斯遠這性子會經常做出格的事兒,但他一直以為以對方和路知南的關系,對方多少會護短一些,怎麼聽管家這說法,似乎另有隱情?
餘舟心中疑惑,但裴府這管家看著和善,其實嘴挺嚴的。
餘舟知道從他這裡問不出什麼,便朝他告了辭,回了自己家。
餘府正院看著倒是一切如常,但進去以後還是能聞到隱約的焦糊味,餘舟住的小院已經燒沒了,如今看著就是一片廢墟。
“過幾日我就找人將小院重修,這些日子你就搬到後院廂房裡住吧。”餘承聞道。
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後,餘承聞顯然也心有餘悸,今日見到餘舟便格外溫厚一些。
餘舟看著他被燒沒了的鬍子眉毛,覺得既滑稽,又難過。
“爹,你聽說裴副統領的事情了嗎?”餘舟問道。
“嗯。”餘承聞點了點頭道:“他將縱火那人……處置了。”
“您說,依著律例他會被如何處置?”餘舟問道。
“我朝關於動用私刑相關的刑律並不完善,但原則上,被用私刑處死之人若是原本便該處死的,那麼動刑之人的罪責一般不會過重。”餘承聞道:“裴副統領不是莽夫,昨日縱火之人他是讓禁軍去抓的,且抓住之後禁軍的人還和巡防營的人確認過,那人並未抵賴,當場便認了罪。”
這就說明,禁軍和巡防營的人都能證實,那人縱火企圖謀殺朝廷命官,這是必死的罪名。
更何況除此之外,那人還參與了先前制藥賣藥一事,那罪責也是必死無疑的!
“那就是說,裴副統領殺了一個本就犯了死罪的人,所以罪責會從輕?”餘舟問道。
“嗯。”餘承聞道:“我朝這些年來有過不少用私刑致人死亡的事情,最重的是革職,輕的則有罰俸,思過等。”
餘舟聞言暗暗鬆了口氣,這就說明大淵朝對於官員用私刑一事,並不是特別忌諱。
想來也是,古代社會畢竟不同於現代,更是不興人道主義那一說,估計平時嚴刑逼供都是常態,所以才會在這方面這麼寬松。
“有下獄的嗎?”餘舟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過。”餘承聞道。
“那捱打的有嗎?”餘舟又問。
“那就更沒有了。”餘承聞道。
這麼看來,裴斯遠又捱了打,又下了獄,竟是從重處罰?
他有點不明白,皇帝不護著裴斯遠也就罷了,為何會從重呢?
“裴副統領錯就錯在,太得陛下愛重。”餘承聞嘆了口氣道。
“我不懂。”餘舟問道:“陛下既然愛他,為何反而不護著他?”
“正是因為他得陛下愛重,朝中盯著他的人才多,一旦他出了紕漏,多少雙嘴都會忍不住咬上去。”餘承聞道:“陛下雖是一國之君,但朝臣悠悠之口他卻不好不顧,重罰了裴副統領,才更能顯得他寬仁不徇私。”
餘舟:……
合著裴斯遠和皇帝在一塊兒,就得了個受寵的虛名?
平日裡什麼好事兒都落不著,遇到壞事兒就得加倍罰?
這是什麼道理?
“自古對身邊人偏寵偏信的,那都是昏君。”餘承聞道:“陛下賢明,越是親近之人反倒越要避嫌。平日裡裴副統領跋扈一些也就罷了,他做事雖出格,卻甚少給人留把柄,但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