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唐弋越發粘人,在屋外還能剋制,一進屋就恨不得貼在宋翹身上,像饕餮似的,不知饜足。
宋翹白天也跟他坐車去縣裡,他去上班,她就到處逛,找工作。逛了幾天,找到一個超市理貨員的工作,唐弋有點擔憂,覺得是體力活,委屈了她,但她自己樂意,整理好貨架就行,不用跟人打交道。
宋翹是白班,7 點上班,下午四點下班。唐弋大部分是下午和晚上的課,時間錯開了,但兩人還是會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通常早上 6 點出門,晚上 9 點才回來。唐弋沒課就到超市待著,幫宋翹理理貨架,宋翹下班後就到箭館坐著,等他下班。兩人都不覺得苦,反而覺得生活充實起來。
宋翹穿著超市的工作服整理貨架,她喜歡這種感覺,把零散歸於整齊,混亂歸於規則,恍惚間好像忘了過去的事,她的生活本來就這樣。
“晚上有空嗎?”
超市的經理走過來,諂媚的笑臉湊到她鼻子跟前。宋翹不由退了好幾步。
經理毫無察覺,再次走近,說:“下班我帶你去吃牛排,58 塊錢一塊兒,還有水果蛋糕飲料,隨便吃隨便喝。”
宋翹又退了兩步,說:“不去。”
經理是個染著幾簇黃發的年輕小夥,看著比她大不了幾歲。她剛入職那天經理就看上她了,一連幾日,不斷示好。宋翹不是婉轉的性格,拒絕的話說得很幹脆。經理也不覺得丟了面子,反而越追越勇。
“不喜歡牛排啊?那吃披薩。”經理又說。
“不去。”宋翹不想再搭理他,轉身整理貨架。
“哎,”經理又逼近,說,“那個整天來超市的男的,是你什麼人?”
宋翹又退了幾步,顧自整理貨架,沒有理他。
“是你男朋友?”經理看她不回答,又說,“他在哪兒工作?工資多少?”
宋翹不勝其擾,說:“和你沒有關系。”
經理盯著宋翹看了一會兒,訕訕走了,然後宋翹就被換成了晚班,下午 1 點上班,晚上 9 點半下班。
這樣也好,兩人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唯一不方便的是,有時候趕不上最後一班小巴,兩人便商量著在縣裡租間屋子。
超市的電視機整天開著,她很少留意,突然有三個字鑽入她耳中——“飛行員”。宋翹抬頭看,是招飛廣告,還附著複檢時間,在三天後。
超市 9 點關門後不允許非工作人員入內,唐弋通常就在側門口等她。這天下班早,沒到 9 點半,宋翹從側門出來,沒看到唐弋,便站在原地等他。
經理這天是早班,不知從哪裡過來,和幾個朋友一起,勾肩搭背的。有人對宋翹吹了聲口哨。
經理感覺臉上有面子,顯擺說:“我手下理貨員。”
“你們超市還有這麼漂亮的理貨員,還以為只有大媽呢。”有人起鬨說。
經理越發得意,對宋翹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宋翹還是很幹脆。
他的朋友一起鬨,經理面子掛不太住,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的不安全。”說著要去拉宋翹的手。
宋翹後退躲開了。
他的朋友又是一陣起鬨。
眼下情形加上舊賬,經理冒了火,今天非要送她回去不可,於是大步逼近抓住宋翹的手。宋翹沒料到他真的動手,嚇到了,慌忙甩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唐弋不知從哪裡出來,一把推開經理,把宋翹護在身後,手中的糖炒栗子撒了一地。宋翹想起昨天她無意識說了一句想吃糖炒栗子。
經理沒防備被推倒在地,朋友一慫恿便沖上來向唐弋動手。唐弋個高,又是運動員,經理見佔不到便宜,便招呼朋友一起上。幾人扭打在一起,滿地都是被踩扁的糖炒栗子。
扭打中不知誰的手機掉落下來,宋翹想都沒想,撿起來就報了警。這種情況下她能想到的只有報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一群人全上了警車。警察登記了每個人的身份,調解後,經理主動道歉,這事就算結束了。
眾人一起往外走,只唐弋和宋翹被警察攔住,警察盯著他們的臉看了又看,說:“高三學生,開韶來的?”沒等兩人回答,又說,“在這等著,你們家長正趕過來。”轉過身後又嘀咕,“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玩離家出走。”
宋翹看向唐弋,唐弋也正看著她,他們知道,他們的生活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