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逃不過的債
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來得及完全穿透雲層，賀煜呈就已經從床上起身。自律，從年少時起就如同鐫刻在他骨子裡的信條，接手家族企業後，這份自律不僅沒有絲毫懈怠，反而愈發深刻。如今，晨光中映照出的不僅是他挺拔的身姿，更是對這份家族責任的堅守 。 每個工作日的清晨，他的生活都如同精密的時鐘，有條不紊地運轉著。簡單洗漱後，他開始閱讀早間新聞，瞭解最新的商業動態，隨後走進健身房鍛煉。跑步機上的每一步，啞鈴的每一次舉起，不僅是對身體的錘煉，更是在磨礪面對繁重工作的意志。 這些早已融入日常的習慣，成了他迎接挑戰的底氣。 賀煜呈掌管的集團，這份家業從外公傳到母親，再到他手裡，是典型的家族企業。承載著三代人的心血，他深知責任重大，絲毫不敢懈怠，畢竟 “富不過三代” 的魔咒，像一把高懸的劍，時刻警示著他。 今年，是賀煜呈接手集團的第六年。初掌大權的前三年，即便集團配有專業的職業經理人，他仍選擇事必躬親，所有事務都要親自把關，不容許任何細節出現差錯。這導致他每日工作量爆棚，熬夜到淩晨兩三點成了家常便飯，整個人像上了發條的機器，連軸運轉。 近幾年，隨著公司治理架構的最佳化，高管組成的執行委員會加入，他肩頭的擔子才逐漸減輕。如今，賀煜呈主要負責集團戰略培育業務板塊。別看這板塊僅佔用集團20的資源，培育難度卻超乎想象。 比起做實業，搞藝術簡直輕松太多。搞藝術多是單打獨鬥，時間自由，能隨性發揮；實業則不同，是一場爭分奪秒的團隊作戰，時間成本精確到以秒計算。 高考填報志願時，賀煜呈遵從內心，選擇了熱愛的陶藝設計專業。家人全力支援，他也滿心歡喜地開啟學業，本計劃一路讀完碩博，順利拿到畢業證。但命運總是出人意料，他在求學中途選擇輟學，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當時，賀東磊心髒突發問題，手術過後，身體大不如前，企業的重擔落到了母親肩上。母親憑借非凡的毅力，扛起了家族傳承的責任。誰能想到，在賀煜呈準備攻讀博士那年，母親意外懷…
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來得及完全穿透雲層，賀煜呈就已經從床上起身。自律，從年少時起就如同鐫刻在他骨子裡的信條，接手家族企業後，這份自律不僅沒有絲毫懈怠，反而愈發深刻。如今，晨光中映照出的不僅是他挺拔的身姿，更是對這份家族責任的堅守 。
每個工作日的清晨，他的生活都如同精密的時鐘，有條不紊地運轉著。簡單洗漱後，他開始閱讀早間新聞，瞭解最新的商業動態，隨後走進健身房鍛煉。跑步機上的每一步，啞鈴的每一次舉起，不僅是對身體的錘煉，更是在磨礪面對繁重工作的意志。
這些早已融入日常的習慣，成了他迎接挑戰的底氣。
賀煜呈掌管的集團，這份家業從外公傳到母親，再到他手裡，是典型的家族企業。承載著三代人的心血，他深知責任重大，絲毫不敢懈怠，畢竟 “富不過三代” 的魔咒，像一把高懸的劍，時刻警示著他。
今年，是賀煜呈接手集團的第六年。初掌大權的前三年，即便集團配有專業的職業經理人，他仍選擇事必躬親，所有事務都要親自把關，不容許任何細節出現差錯。這導致他每日工作量爆棚，熬夜到淩晨兩三點成了家常便飯，整個人像上了發條的機器，連軸運轉。
近幾年，隨著公司治理架構的最佳化，高管組成的執行委員會加入，他肩頭的擔子才逐漸減輕。如今，賀煜呈主要負責集團戰略培育業務板塊。別看這板塊僅佔用集團 20的資源，培育難度卻超乎想象。
比起做實業，搞藝術簡直輕松太多。搞藝術多是單打獨鬥，時間自由，能隨性發揮；實業則不同，是一場爭分奪秒的團隊作戰，時間成本精確到以秒計算。
高考填報志願時，賀煜呈遵從內心，選擇了熱愛的陶藝設計專業。家人全力支援，他也滿心歡喜地開啟學業，本計劃一路讀完碩博，順利拿到畢業證。但命運總是出人意料，他在求學中途選擇輟學，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當時，賀東磊心髒突發問題，手術過後，身體大不如前，企業的重擔落到了母親肩上。母親憑借非凡的毅力，扛起了家族傳承的責任。誰能想到，在賀煜呈準備攻讀博士那年，母親意外懷孕。一邊是家族企業無人接手，一邊是母親的特殊情況，無奈之下，他只能放棄學業，投身商海，挑起公司的大梁 。
賀煜呈所學的陶藝設計專業，與家族企業運營可謂風馬牛不相及，剛投身公司時，鋪天蓋地的陌生資訊撲面而來，讓他一時手足無措，內心萌生了退意。以往對他要求嚴苛的外公，這次態度卻格外溫和，將去留的選擇權交到了他手上。
在外公的書房裡，兩人相對而坐。外公緩緩開口，講述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歷。之後，他語氣一轉，談到家族的財富：“咱們家積累下的財富，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夠子孫後代衣食無憂幾輩子。可我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家族企業的傳承。公司運營，我可以聘請職業經理人，可企業的精神，必須由咱們自家人來傳遞。”說到這兒，外公目光黯淡下來，“你外婆走得早，只留下了你母親清原。如今，清原也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 。”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孫子。”賀東磊苦笑著，停頓片刻後，語氣帶著一絲愧疚，“小呈，這麼多年，當外公的讓你受累了。”
賀煜呈心裡清楚，自己的談判技巧都是外公一手教導的，眼前這場對話，無疑是一場心理博弈。往難聽了說，外公這番話就是情感勒索與道德綁架。話裡話外，外公雖未直接要求他留下，可字裡行間，滿滿的都是挽留之意。
自幼，賀煜呈便在外公身邊長大，外公花費的心血遠超母親。他的教養、能力與見識，都離不開這位白發老人的悉心培養。這一刻，賀煜呈明白，有些責任如同債務，是他註定無法逃避的。
那段時光，賀煜呈內心也曾糾結掙紮。他本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與柳芮開誠布公地好好商議一番兩人的未來。可目光落在柳芮稚氣未脫的面龐上，他又猶豫了，覺得她還太過年輕，思想尚不成熟。況且兩國之間相隔甚遠，有著千山萬水的距離，那時還是小孩子的柳芮，在他看來，根本處理不了如此沉重複雜的事情。權衡之下，他沒有徵求柳芮的意見，便擅自替她做了決定。
在人聲鼎沸的機場大廳，懸掛的電子屏閃爍著，不斷更新著航班資訊，廣播裡機械的女聲迴圈播報，催促著旅客登機。柳芮緊握著手機，指節泛白，眼睛死死盯著螢幕上賀煜呈航班的登機倒計時，心跳如鼓。
“賀煜呈，我思考很久了，咱們結婚吧！我跟你回國，我繼續做陶藝，你去繼承外公的家業。這樣，咱們既能在一起，又能追求各自的夢想，多好！”柳芮語速極快，話語裡滿是焦急與期待。
彼時，賀煜呈剛將行李箱放上託運臺，聽到這番話，動作瞬間定格。電話這端，他清晰捕捉到柳芮言語中的緊張與不安，盡管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堅定。
“囡囡，”賀煜呈聲音低沉，試圖讓自己冷靜，“你的聲音在顫抖，我能感受到，你只是太害怕失去我，才匆忙提出結婚。”
柳芮渾身一僵，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周圍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沒人注意到她的悲傷。
“賀煜呈，我……我真的害怕，怕這次你走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最後形同陌路。”柳芮抽噎著，話語破碎。
賀煜呈眉頭緊蹙，沉默許久，最終無奈地長嘆了一聲，語氣裡溢滿疼惜：“囡囡，你才剛滿十八歲，往後的日子還長，有著數不清的可能性。這次我回國接手家業，各種難題堆積如山，每天都會被工作纏得脫不開身。陶藝是你心尖上熱愛的事業，容不得半分敷衍，得投入全部的精力。婚姻更不是兒戲，需要我們精心去經營、用心去維系。”他這番話，字裡行間，都透著顧慮，在他眼中，柳芮依舊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還不足以應對婚姻和生活裡的種種難題 。
柳芮攥緊手機，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鼻尖一酸，眼眶瞬間泛紅：“賀煜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幾天，我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跟你提結婚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就算你工作忙，我們也能相互理解、相互支援。週末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窩在工作室，我做陶藝，你在一旁陪著，這不就是我們一直憧憬的生活嗎？”
賀煜呈聽著柳芮急切的話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兩人過往相處的畫面。曾經，他們在陶藝工作室裡一待就是一整天，為了燒出滿意的作品，反複試驗，累了就靠在一起休息。可如今時過境遷，他即將面對的是複雜的家族企業，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
“囡囡，”賀煜呈聲音愈發沙啞，“我不是質疑你的決心，只是婚姻會遇到各種難題，遠比你想象的複雜。我不想讓你過早陷入這些瑣碎中，失去原本美好的生活。”
柳芮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賀煜呈，比起被你當作孩子保護起來，我更害怕失去你。我不想因為距離和時間，讓我們的感情慢慢變淡。”
機場廣播再次響起，催促著賀煜呈的航班登機。賀煜呈心中一陣刺痛，他咬了咬牙：“囡囡，給彼此半年時間。這半年裡，你繼續追逐你的陶藝夢想，我也努力適應新的工作。半年後，咱們再坦誠地聊聊，做一個不後悔的決定。”
柳芮望著手機螢幕，淚水模糊了視線，身體微微搖晃。周圍的喧囂漸漸遠去，只留下她獨自一人，沉浸在被留下的痛苦與迷茫之中。
十八歲的柳芮，眼眸亮晶晶的，像藏著漫天繁星，脆生生提出要結婚時，賀煜呈第一反應，只當這是小姑娘心血來潮。畢竟柳芮向來思維如脫韁野馬，講話又沒個輕重，明顯沒經過深思熟慮。那一刻，賀煜呈心底泛起一絲難以言說的猶疑。這麼多年，他和柳芮一塊兒長大，究竟是青梅竹馬間血濃於水的情誼，還是男女之間熾熱純粹的愛情？
酒店裡面的辦公室燈光昏黃而柔和，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記得有次參加陶藝大賽，柳芮因過度勞累暈倒，他心急如焚，守在病床前寸步不離；深夜的工作室裡，兩人為了修改作品，反複試驗、爭吵，又默契和解；還有在窯爐前，他們滿懷期待地等待作品出爐，當看到完美成品的那一刻，激動相擁；事情也不會總那麼順利，柳芮比賽失利，躲在被窩裡哭，他笨拙地講著蹩腳笑話逗她開心；還有聖誕時，兩人並肩站在天臺，看著煙火在夜空中炸開，溫暖又明亮。一樁樁、一件件，那些瑣碎又美好的瞬間，早已如同細密的絲線，將他和柳芮緊緊纏繞，難以分割 。
柳芮一直覺得賀煜呈對自己的喜歡沒有自己的那般濃烈、直白。可她卻不知，賀煜呈只是將自己的感情深藏心底，如同地底深處的巖漿，看似平靜無波，實則熾熱滾燙，只是那深沉的愛意，從未輕易示人罷了。
或許，那時賀煜呈太過年輕，既看不透柳芮的心，也沒處理好和柳芮的關系。與柳芮斷聯後，他確實因不必再權衡愛情與事業，鬆了口氣。最終，他選擇投身事業，無疑辜負了柳芮。
俗話說，時間花在哪裡，收獲就在哪裡。這讓賀煜呈明白，人必須學會選擇，謹慎抉擇，不然容易留下遺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