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臨行密密縫
希思羅機場。 飛機緩緩啟動,加速、再加速,在跑道上留下一路轟鳴。眨眼間,它便拔地而起,向著無垠天空飛去。 柏婧出差了,柳芮和賀煜呈倆人送她去機場搭飛機。 柳芮踏入機場,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來。她記不清多久沒來,腳步不自覺放慢,眼神恍惚。抬眼望去,母親就在身旁,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次賀煜呈竟也同行。回想起上次夢裡還對他咬牙切齒想報複,可如今他就實實在在地站在身側。柳芮不禁感嘆,緣分實在捉摸不透,悄無聲息編織人際羈絆,讓人在命運裡歷經意外的重逢與糾葛。 盡管柳芮總是跟母親叫嚷著自己已經長大,讓母親別事事都管,可她心裡清楚,自己遠沒有表面上那般堅強。內心的脆弱如影隨形,甚至脆弱到連獨自乘飛機前往另一個地方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敢。這便是這些年,她雖一直心心念念著回中國,卻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的緣由。 父母離婚時,柳芮一門心思要跟父親。在她心裡,即便父親忙得不可開交,給予她的愛也遠勝母親,更何況還有視她如珍寶的爺爺奶奶。但最終,周圍所有人都勸她跟著媽媽——這個她從未感受過母愛的女人。被自認為愛自己的人集體拋棄,這滋味如鯁在喉,多年來,柳芮滿心都是不甘與遺憾。無數個日夜,她都盼著快點長大,等成年後,就回到家鄉,以成熟的視角重新探尋當年的真相,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被當作小孩隨意敷衍、糊弄。 這些年,柳芮總藉口自己未成年來逃避,實則是沒勇氣直面過去。只要一想到回國面對曾經的人和事,她就心生怯意。在徹底弄清真相前,她只能暗自揣測:爸爸或許是生意破産,實在沒辦法才拋下她;爺爺奶奶大概也是為她好,覺得跟著媽媽生活,她能過得舒坦些,才讓她跟著媽媽柏婧。 實際上,母親柏婧當年也並沒有像她自己嘴上說的那般輕松。就拿和父親離婚這件事來講,她當時聲稱在倫敦獲得了一份更好的工作,這不過是個謊言。她來到英國後,就如同開荒牛一般,獨自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闖蕩,其中的艱辛與不易可想而知 。 柳芮望著賀煜呈,眼中閃過…
希思羅機場。
飛機緩緩啟動,加速、再加速,在跑道上留下一路轟鳴。眨眼間,它便拔地而起,向著無垠天空飛去。
柏婧出差了,柳芮和賀煜呈倆人送她去機場搭飛機。
柳芮踏入機場,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來。她記不清多久沒來,腳步不自覺放慢,眼神恍惚。抬眼望去,母親就在身旁,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次賀煜呈竟也同行。回想起上次夢裡還對他咬牙切齒想報複,可如今他就實實在在地站在身側。柳芮不禁感嘆,緣分實在捉摸不透,悄無聲息編織人際羈絆,讓人在命運裡歷經意外的重逢與糾葛。
盡管柳芮總是跟母親叫嚷著自己已經長大,讓母親別事事都管,可她心裡清楚,自己遠沒有表面上那般堅強。內心的脆弱如影隨形,甚至脆弱到連獨自乘飛機前往另一個地方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敢。這便是這些年,她雖一直心心念念著回中國,卻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的緣由。
父母離婚時,柳芮一門心思要跟父親。在她心裡,即便父親忙得不可開交,給予她的愛也遠勝母親,更何況還有視她如珍寶的爺爺奶奶。但最終,周圍所有人都勸她跟著媽媽——這個她從未感受過母愛的女人。被自認為愛自己的人集體拋棄,這滋味如鯁在喉,多年來,柳芮滿心都是不甘與遺憾。無數個日夜,她都盼著快點長大,等成年後,就回到家鄉,以成熟的視角重新探尋當年的真相,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被當作小孩隨意敷衍、糊弄。
這些年,柳芮總藉口自己未成年來逃避,實則是沒勇氣直面過去。只要一想到回國面對曾經的人和事,她就心生怯意。在徹底弄清真相前,她只能暗自揣測:爸爸或許是生意破産,實在沒辦法才拋下她;爺爺奶奶大概也是為她好,覺得跟著媽媽生活,她能過得舒坦些,才讓她跟著媽媽柏婧。
實際上,母親柏婧當年也並沒有像她自己嘴上說的那般輕松。就拿和父親離婚這件事來講,她當時聲稱在倫敦獲得了一份更好的工作,這不過是個謊言。她來到英國後,就如同開荒牛一般,獨自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闖蕩,其中的艱辛與不易可想而知 。
柳芮望著賀煜呈,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賀煜呈越熟悉,這個想法就越強烈:要是賀煜呈回國,能不能幫自己一把,陪自己回到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只要想到要獨自面對多年未見的家人,她的心就猛地一揪,不安和恐懼如潮水般將她吞沒。
她無數次在腦海中預演與家人重逢的場景,萬一爺爺他們還像以前一樣,冷冷地讓她留在母親身邊,別再回去,該怎麼辦?只是想想,心口就發悶。但只要想到賀煜呈能在身邊,她又多了些許勇氣。倘若真的被拒之門外,至少還有他陪著自己回倫敦,不至於讓自己在那片本應溫暖的土地上,飽嘗孤獨與悽涼。
入關口
慈母手中“錢”,孤女心上事。
臨行密密“談”,意恐千金逝 。
兩天前,柳芮得知柏婧要出差整整一個月,瞬間瞪大眼睛,兩眼發光,下意識連喊:“hat???”
一個月自由時光,對她來說就像天上掉餡餅。
可冷靜後,柳芮滿心疑惑。此前,柏婧還因懷疑她和賀煜呈早戀,跟她大吵一架。如今卻放心把他倆留在家,這態度轉變太快,實在讓人費解。
她就不怕兩人感情升溫嗎?
這謎一樣的操作,讓柳芮困惑不已 。
直到——
柏婧一臉認真地看著柳芮說:“柳芮,我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順便照顧下你哥。”柳芮心裡直犯嘀咕,覺得柏婧這是給自己扣了個“高帽”,責任可不輕。
“我能照顧好自己。”柳芮抬眼看看賀煜呈,補充道,“我們會互相照顧。”可她心裡卻想著,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哪還顧得上比自己大的 。
柏婧微微俯身抱了抱柳芮,隨後松開,眼中滿是溫柔與期待,和聲說:“囡囡,你總怪媽媽把你當小孩,限制你成長。這次不一樣,媽媽給你空間,讓你和哥哥相互照應。這是鍛煉,也是媽媽對你的信任。”她注視著柳芮,不放過其臉上任何細微表情變化,一心想借此化解母女的心結。
柳芮輕挑眉毛,眼中閃過懷疑,“嗯哼”一聲,雙手抱胸微微後仰,滿臉審視,直勾勾盯著柏婧等她下文。
柏婧見狀,接著說:“囡囡,媽媽給你一個月時間,看你能不能獨自料理好生活。要是過得亂七八糟,可別怪我收回讓你自主生活的權利。”她語氣強硬,警告意味十足,這已是她面對母女矛盾做出的最大妥協,只盼女兒懂事,別辜負苦心。
柳芮心裡清楚,柏婧所謂的“長大試用期”,不過是她要出差,沒法照顧自己的委婉說法。可即便看穿,柳芮內心依舊被狂喜填滿,一個勁兒在心底歡呼:“太棒了,求之不得!”她開始暢想這一個月沒有媽媽管束的自由生活,盤算著終於能毫無顧忌地按自己的意願折騰。
還沉浸在這不到一分鐘的狂喜中,柳芮臉上的笑意還沒褪去,就看到柏婧嘴角上揚。她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憑她對柏婧的瞭解,肯定沒好事。
果不其然,柏婧又開始潑冷水了,熟悉的操作,熟悉的配方。
柳芮無奈地嘆了口氣,等著聽下文。
柏婧臉上掛著盈盈笑意,語調溫柔地說:“囡囡,我把你的獎金分五期發。這一個月,你要用這些錢照顧好自己和你哥。”在柳芮聽來,這看似關懷備至的叮囑,實則是給她即將開啟的“自由生活”上了一道道枷鎖,將她的期待狠狠束縛住。
柳芮一聽,瞬間冷臉,一臉抗拒,拔高音量:“憑什麼?獎金是我自己掙的,憑什麼這麼分!”語氣滿是憤怒與不滿,對柏婧這決定十分抵觸。
為什麼要用我的錢照顧賀煜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