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荃太知道周傾了。她陷入巨大的壓力,她長這麼大沒有被這麼多人否定過,肯定很難過,又不想被別人看見,所以她要找個角落消化情緒。
蘇荃不覺得周傾軟弱,她只是愧疚,讓周傾承受了壓力。就像她對周源的愧疚,把他生下來,卻讓他遭受病痛。
但以蘇荃的性格,這些話,她一個字都不會對孩子們說的。
接周源放學,他的表情十分驚喜,蘇荃心裡一動,破天荒地提議:“我們去接姐姐下班。”
周源繼續眉飛色舞:“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呀?”
今天當然不是什麼好日子,蘇荃說:“上學的小朋友要接,上班的大朋友也要接。”
“媽媽,你說什麼?”
蘇荃摸了摸兒子的臉,“我想起來,很長時間沒有陪你們了。”
“對啊,我都不記得上次和你外出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兩人到周傾公司樓下,需要開門禁才能進去,一樓的員工已經走光了,黑漆漆的。蘇荃只來過周傾的公司一次,她透過玻璃門,看見二樓還亮著燈。
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蘇荃便沒有帶周源進去,把他扯走。
沒多會兒,周傾就從樓裡走了出來,她坐進車裡,卻沒有立即啟動,只是趴在方向盤上很久。
蘇荃看見那一幕是什麼心情,她好心疼。叮囑周源,他們來過的事不要告訴周傾。
周源嘴太碎,根本忍不住。
周傾起了個大早,媽媽已經在吃早餐。
“不喝咖啡了嗎?”周傾看見杯子裡是紅茶。
“換一換。”蘇荃語氣平靜地說。
周傾透過周源知道了,媽媽那晚去過她的公司。但是媽媽不提,她也就不提了,而是用彙報的口吻說:“警察已經找到了那個人,無論從何種意義上,跟我們都不構成勞動關系。但是他和汪有脫不開的幹系。”
蘇荃說:“有人給汪立鑫的家人一筆錢,還了賭債。”
“你怎麼知道的?”周傾驚訝。
蘇荃說:“如果我的反應再慢一點,傾虹廠早就被吃幹抹淨了。”
周傾懷疑,媽媽讓自己去廠裡調查只是歷練,怪不得她走前就篤定這是個誤會。
蘇荃極快的反應來源於年輕時吃的虧,對事物有了基本的邏輯,她對周傾說:“在這件事裡,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周傾的表情仍有些挫敗,“你告訴我後續的走向才是重點,我沒能提前預知。”
“人生不遇到挫折是不可能的。”蘇荃語氣很溫和,“媽媽覺得,你每一次都有膽量去面對就好。”
周傾決定了。別人朝她扔大糞,她在大糞上插鮮花,徐成陽在微信上問她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
徐成陽給她科普了一下,大糞富含有機質和營養元素,不僅可以改善土壤結構,還能促進微生物活動。
可以把花養得很好。
周傾深以為然。
到了公司,她讓公關部擬了針對近期負面新聞的澄清宣告,如果有必要的話,她也可以告幾個人,反正她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