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被氣笑了。
梁淙依然是平靜的口吻:“至少現階段,我們還是應該互相信任。”
信任?這又是什麼冠冕堂皇的話? “你一開始不就是奔著算計我和我家來的麼?我們是相互利用啊。”周傾說著說著罵了一句髒話,她惱怒極了,想到了什麼忽然又說:“那天你問我,有沒有後悔跟你在一起過,現在我有答案了。”
梁淙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答案就是我後悔,非常後悔。”周傾的惡毒,自然而然地從身體裡流露出來,“如果沒和你在一起,我們現在更簡單明瞭些。”
“跟我在一起後悔,”他走近她,問:“你跟誰不後悔?”
周傾的眼裡泛出勝利的光芒,一切都正中她的下懷,她可太知道往他哪裡紮最痛了。
“你想聽到是瞿蔚然嗎?是,我跟他在一起,擁有過很多快樂。”周傾原本沒想擴大戰場的,可她太生氣了,手邊的武器撿起來就用,只要鋒利, “和你,我得到最多的就是難受和痛苦,幾乎感受不到開心。”
“周傾,你是故意的嗎?”他神情裡有些不可置信,“幾年過去,你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對我發火?”
這兩年,沒有人抱著可以複合的心態,每一次對話都是剋制著、小心翼翼;再不舒服,也只是稍微刺撓一下對方。
也壓抑了兩年,從不談這些舊事、私事,只討論工作。
她總是對一切笑笑了之,他也收斂真話。
現在誰都不裝了。
“跟他在一起快樂?和我痛苦?”他擰著她的肩膀,把她掰向自己,“又怎麼樣呢?你們結果不還是那樣?”
“你失憶了麼,我和你也是以失敗收尾。”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捧住她的臉,說:“就算你們在一起很快樂,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瞿蔚然;就算吵架,你也是在跟我吵。”
“如果沒有你,我和他就複合了,說不定現在都結婚了!”周傾氣急口不擇言道:“你又是抱著什麼心理?當初一聽說我們冷戰了就顛顛兒來了,敢說自己沒想過插足?”
好奇怪,明明是她有數不清的道理和武器,在這場戰役中取勝,可她說著這些話時,心髒酸脹,一抽一抽地疼著。
“你是真的喜歡我呢?還是看我和瞿蔚然相愛太美好,嫉恨貪心起了,也想嘗試?”
“你給我閉嘴!”他今天不想再聽見那個討人厭的名字。
門外有一道突兀的腳步聲,隨之是“噔噔噔”的下樓,跑遠了。
周傾甩開他,任由痛苦和恨意在這間屋子裡瘋長,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從日落西山到夜幕降臨,他們就只是坐著,仇恨地看著對方。
但梁淙沒想過要走。
周傾的身體背過去,他知道她不是在哭,她只是吵累了,氣得發抖。抖到手指戳在桌面上,想拿杯子,水撒了一地。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心髒劇痛,不剩一絲理智。想抱抱她,但是他沒有那麼做,只是再次走近她,握住她的手,十指穿插緊扣,讓她不再抖。
“要做嗎?”他突然這樣說。
周傾轉過頭來看他,驚惶、錯愕全都攏聚在她瞳孔裡,但這句話的確是他說出來的。
“什麼?”
就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吵架和做||||愛是他們之間最頻繁的事,也是拿手好戲。
對於擁有漂亮皮囊的人來說,心動是最廉價的東西,就像便利店的打折牛奶。無需努力就可獲得,也不需要珍惜。
爭吵才是他們情感滋生的溫床,把自己最貪婪,最卑鄙,最下作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剖給對方看。看清對方所有的缺點,熟悉到像照鏡子。
都這麼糟糕了,可依然很愛。
因為發出如此陰毒的聲音,可憎的面目,撫摸彼此身體的手竟是溫暖的,是受傷身心最大的撫慰。
“做嗎?”他再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