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侄女說起自己的車貸,周晉仁閉了嘴,小赤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是沒錢,只是手裡的流動資金不允許而已。
周傾的耳邊終於得以清淨,聽見媽媽和梁淙在談正事,投入生産前要對車間進行整改,梁淙對傾虹廠的格局非常瞭解,他要在生産過程中進行實時監測。
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量,還需要引進新裝置。賺他點錢真是費勁。合同都簽掉了,蘇荃還能說什麼,只能答應。
周傾等他們沉默的空擋兒,及時活躍氣氛,“我提一個吧,咱們今天歡聚一堂,就預祝接下來合作順利!”她的酒桌技巧越來越像樣,場面話也是信口拈來。
梁淙看她咽酒時,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並沒阻止。只是將她面前的分酒器挪到了另一邊,她夠不到的位置。
等周傾想豪邁地再倒第二杯,一轉眼找不著了。
他這個動作十分自然,周與行默默觀察著,心情微妙,“傾傾,今天在座的都是咱們自家人。張秘書和黃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也喊叔叔,就別搞那麼緊繃了。”抻一抻,眼風瞥向梁淙。
周與行接著道:“哦,還有梁總。不過梁總是尊貴的客戶,他應該也不會怪罪哈。”
梁淙從周與行張嘴的那一刻,就沉默了。
周傾完全沒有聽出來他們之間有不快,也不覺得有鬧崩的可能,她只是找不到白酒了,只好拿起綠茶倒了杯,“梁總,那我以茶代酒,敬你吧。”
“你的心意我知道。”梁淙看著她的眼睛,語氣緩慢,“不用跟我這樣客氣,咱們不是一朝一夕,很可能要地久天長。”
“哈,合作地久天長。”周傾心裡覺得梁淙這樣說有點兒逗,這可能是應酬上的正宗客套話,“真是美好的祝願!”
“不要喝了,來吃點東西。”他給周傾的碗裡夾了一隻大蝦。
周與行獨自喝了一杯。
自從某天他和梁淙發生了一場對話,從那以後,兩人再未有私交。梁淙對他來說是個優質的客戶,但他並不想讓這個人和自己的家庭有更深的接觸。
他的確也沒辦法做個像小叔那樣的單細胞生物,他必須贊同周傾,向錢看齊。
所幸這一年多來周傾忙於工作,沒發生什麼事。並且最好一直不要發生。
這頓飯的時間並不長,吃到下午一點多就散了。蘇荃有事先走了,周與行留下來陪著客人,他把梁淙送到酒店門口。等司機到了,他卻沒有立即走,而是等了下在後面結賬的周傾。
周與行說:“我妹喝酒了,但我沒喝,我送她回家。”
“我找她有事。”梁淙直接截斷他的話。
周與行不好問什麼事,便退居一旁,過會兒周傾姍姍來遲,跟梁淙在車邊說了幾句話,不是多重要的事,梁淙扶著車門,“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周傾覺得梁淙今天過分好心了點,她的家人都在呢,“我坐我哥的車回去就行了。”
梁淙冷臉不做聲,心中自嘲,他又不是她的家人,自然比不上週與行值得她信賴。
“是麼,喝醉怎麼不叫周與行接你回家?”他懟了她一句。
周傾能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是非常突然的,要在平時她才不慣著,但現在又多了層客戶的身份……
“那天給你添麻煩了。”周傾說:“以後不會了。你中午也喝了酒,還是回去休息吧,有吩咐給我發微信,梁總。”
梁淙看了周與行一眼,坐進車裡。兄妹兩人站在酒店門口,不多時,他從後視鏡裡看到周晉仁也出來了,便扭過頭。
“站這幹什麼?等著天上掉錢哪?”周晉仁拎著兩個保溫袋出來。
周傾看著周晉仁,說:“天上要掉錢哪輪得著我們,小叔,我一定通知你,你先撿。”
周晉仁白了她一眼,周傾結賬的時候,他跟服務員多要了兩份海參小米粥。這粥他喝著挺好,就想給老婆打包回家,又想想周源那小家夥也沒吃到,就這母女倆吃香喝辣,於是他多要了一份。
他把其中一份給了周傾,讓她務必給源源,不要自己偷吃。當周傾提出要坐他的勞斯萊斯時,周晉仁立馬拒絕了,“沒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