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自己孩子是什麼樣的人,蘇荃再清楚不過了,她不太會撒謊,心虛的時候難免語序顛三倒四。
周傾不知道梁淙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把這種事挑出來,又不是多光彩的,但可以確定他這個人心壞,純純給她使絆子。
好在這點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周傾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碰到了周與行。她點了份爆炒魷魚須,牛肉粥,正慢條斯理地吃。
與她截然不同的是,周與行在為收購失敗遺憾。
“別這麼悲觀嘛。”周傾反而安慰他。
周與行像瞧傻孩子,“你還不懂得沒有雄厚資本背書的企業,發展有多難,能納入颶風集團,對傾虹的好處很多。”
股市裡有種身份叫白騎士,並不是真正的騎士,只有屠戮的劊子手。小草期望背靠大樹遮風擋雨,怎不知是大樹把小草的養分吸走了。
“不需要靠誰。”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傾也是沒料到有天她會和周晉仁一樣的盲目自信:“我媽媽是從上個世紀廝殺出來的強者,我聰明伶俐,還有那麼好的團隊,只要我們努力奮鬥,不靠別人我們一樣也能好!”
周與行覺得,周傾很像貓科動物,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會站起來舒展身體,假裝自己很強大。
周晉仁也在三樓吃飯,他的心情更是十分的不錯,見著周傾都順眼了不少。就是周與行說的那些話讓他心煩,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颶風集團的那些算什麼好東西,都是下作小人,最好滾得遠遠的。
他堅定地支援周傾,“不需要什麼上市公司,我們自立自強!”
周傾笑著和小叔碰了杯,“嗯,做大做強。”
周與行沒說話,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她有自信有願景是好事,但這件事未必就這樣平緩結束。
從傾虹總廠開車回公司,到辦公室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辦公區人不多,梁淙徑直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多時梁父來敲門。
“進來。”他坐在沙發上,解開脖子上的兩粒紐扣,都沒起身。
“他們的資産估值,怎麼會忽然高出一倍?”
“不重要了。”梁淙斬截地道,“蘇荃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在抵抗收購。”
高出一倍的價格,大大增加了收購的難度。原本他們這邊的計劃也並非用現金支付,是用股票置換。
蘇荃做事體面,不明面上得罪人,只是用價格攔住他們。也算賣梁淙一個面子,這點,兩個人在傾虹廠的會議室就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
梁父得到這個答案,仍然不悅,這麼多工作都白費了。
梁淙也懶得看他,他有些累,幹脆把領帶扯了下來,扔在一邊說:“傾虹廠如果這兩年保不住主要業務,情況會很糟糕。擺在眼前就兩條路,要麼趁早轉型搏一線生機,要麼破産。”
死了一個周晉愷,站起來一個蘇荃,真是觸黴頭,這對夫妻怎麼就打不倒了?
梁父倒了杯酒,邊喝邊嘆息:“既然這樣,就接著鬥唄。”
周與行說事情不會平緩結束,但周傾沒有想到商戰來得這麼快。
隔了一個月,與他們簽獨家合同的材料供應商單方面違約,打官司還不是最麻煩的,一條生産線進入停滯狀態,直接導致了他們的下游商家也與他們陷入糾紛,損失慘重。
蘇荃和業務主管連夜飛去了客戶那,做挽救措施。她打電話回來跟周傾說,讓她在家乖乖的,不要亂跑。
周傾立即就想到了梁淙曾經說得不到就毀掉,事實證明,那家供應商也與颶風有合作。到底怎麼回事,小孩子都能猜到。
周傾真想一把火點了他們,但是媽媽已經交代她什麼都不要做。
週末兩天,蘇荃都沒在家。周傾送了周源去上補習班,回到家來收拾了一下房間。她竟在舊筆記本裡看到一張合影。
她捏著照片徑直走到廚房,開啟燃氣灶,把照片給燒了。
王姨聞到糊味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過來,“傾兒,你幹什麼呢?”還有一個角沒燒完,王姨看見一張頂好看的臉,是個年輕男人,那張臉很快被卷進火舌裡,最後洗碗池裡只有一堆灰燼。
周傾說沒什麼,我處理點垃圾。
王姨心說得多大的仇恨啊,恨到一張照片都容不下。
周傾這孩子跟她媽一個性子,又倔又狠,好的時候能把你捧上天,不好的時候也把人踩到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