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成智聖抬了抬眼皮，隔著桌子，目光輕輕掃過成禹善的臉，表情耐人尋味。
彷彿無聲的爭奪戰，參賽雙方是成禹善和成智聖，獎品、評委和裁判都是許玟庭，誰能靠近她，便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穩贏。
成禹善嘴角勾了勾，“合同簽了？”
許玟庭一愣，“要先拿到離職證明才能簽合同。”
“好，去讓阿蘭給你開吧。”
許玟庭靜靜站了會兒，見成禹善翻開夾子開始簽字，悄無聲息走了。
門一關，成禹善的鋼筆重重拍在桌上，幾滴墨水飛出，濺在紙上，形成兩道飄逸的黑印。
成禹善一陣心慌，雙手扶額。
要先拿到前用人單位的解約證明才能簽署新的勞動合同，這種常識裡的常識，他堂堂集團總經理竟然會忘？
自從超能力失效，雖然外人看不出，自己卻明顯力不從心了。
從前只需面對面說句話就能得到準確答案的事，現在卻要動人脈去查，花精力去找，要分析真假，考慮每種可能性，但即便如此，得出的結論也不一定是對的。
和楊氏集團的合同因為先前早已定好，所以那天沒費太多精力，只是走流程簽個字，順便討論附加條款。
可是後續幾天，積攢未處理的業務如開閘洩洪般湧來，精明如他竟也無力招架。他早已習慣單打獨鬥，殊不知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在商場孤軍奮戰幾乎等於找死。他年紀尚輕，尚且沒來得及培養得力人手，又和成準國鬧了個天翻地覆，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成禹善抽了領帶隨手一扔，松開最頂上的襯衫釦子，胸腔內一股熱氣湧上來，在喉嚨深處灼灼燃燒。
本不該發生這種事，本不該動心，他曾認為只要足夠剋制就不會出現意外。他按了通話鍵，讓阿蘭倒盡快沖兩壺冰茶進來，阿蘭眉頭一緊，覺得奇怪，但也照做了。當她端著託盤進門，卻見成禹善雙手撐在桌上，胳膊繃得筆直，如脫水之魚大口喘氣。
阿蘭放下茶就走了，沒敢多問，不多時，走廊傳來腳步聲。
“咚咚——”
門敲響兩下，成禹善調整表情說：“進。”
老金推門而入，身後跟著成準國。
成禹善那根弦立即繃緊。
不久之前，他還能當面向成準國下戰書，即便父子不合鬧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也不在乎。可是現在，支撐他走到今天的超能力消失，能再往前走多遠都是未知。
老金站在成準國身後，朝成禹善使了個眼色。
成禹善迅速站直，恭敬地欠了欠身，走出來問道：“爸，你怎麼來了？”
成準國沒料到兒子會表現的這麼聽話，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已經不認我這個爹了。”
作者：他倒是想啊，這不是不敢麼？）
老金似是鬆了口氣，帶著成準國的特助一行人退了出去。
成禹善強顏歡笑，說：“之前的事，怪我太唐突了，爸大人有大量，請原諒兒子的不理智。”
“原來你也知道那是不理智！”
成準國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落地窗前，父子倆擦肩而過之時，成禹善似被隱形的巨石壓迫著，難以動彈。
成準國眺望遠方，像在審視親手打下的萬裡江山，末了用一貫的語氣說：“今晚，好好準備一下，我安排了酒席，去和楊小姐見一面。”
“好，我會餘出時間來的。”
成準國眉心一跳，轉身，似乎對兒子的回答不太滿意，“答應得這麼痛快？”
成禹善微微低頭，“爸為我的婚事花了那麼多心力，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好！”成準國結實的手掌覆在兒子肩頭，“好孩子！長大了！真是長大了！唉，你說說你，早這樣多好，非要跟我置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