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振振有詞,語氣裡裹著明顯不耐煩。
“哦,原來是這樣。”
餘意重複了一遍,哼笑一聲後反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沒工作重要嘍?”
阮夢本來就已經夠焦頭爛額了,餘意還非要在這個檔口莫名其妙地耍脾氣。眉間瞬間攏起,她當即沒什麼好氣的回了一個字的氣話:
“是!”
餘意後槽牙瞬間就咬緊了,火燒上來的那刻,他的聲音卻忽而變得冷靜,甚至有點點冷漠談判的意思:
“既然工作這麼重要,那資金的問題,我來幫你想辦法,行嗎?”
他話音未落,她便決然回到:
“用不著。”
說是「想辦法」,但阮夢清楚,這個「辦法」多半就是餘意自己,又或者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轉一道手,麻煩麻煩他那幾個發小。
到底還是象牙塔呆得太久,明明清楚餘意說的就是解決當下燃眉之急的最佳途徑,可他對她,根本就不可能在商言商。所以,於希望在戀愛關繫上,和他維持住最大程度的平等的阮夢來說,這些絕不是她決定休學,加入陳楚一時想要爭得的結果。
更何況,眼下還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陳楚一尚能打趣著說,「你千萬別要錢要到餘意那裡,不然萬一被張小北聽說了,我面子往哪擱」,阮夢更是不要這麼快就放棄。
知道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而且最近實在是忙,總是忽略餘意的感受,阮夢剛要張口哄他幾句,不料隔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另一邊推開。
“小阮啊,是哥哥的酒量嚇到你了?怎麼一直躲在裡邊不出來了?”
說話的人是今天這個飯局身價最高的趙老闆。明明都是叔叔輩的年紀了,還一口一個「哥哥」,阮夢早就覺得厭煩。
可對方明顯不再滿足於嘴上佔佔便宜,一句言罷,他立刻伸手拽住了阮夢的胳膊。大概是已經有了醉意,最初看著挺彬彬有禮,體體面面的一人,此刻無論是看她的眼神,說話的語氣,還是手上的力度,都明顯失去了控制。
“我在打電話,一會兒就過去。”
阮夢嘴上敷衍著,腕上卻已經掙了好幾下。可對方卻不僅半分沒有松開的意思,反而順著她的力氣作勢向她貼了過來。阮夢驚得連連後退,才躲過他隨著腳步摸向她腰間的另一隻手。
再開口時,阮夢語氣自然重了許多:
“你放開!”
趙老闆剛要腆著臉繼續開口調戲,還好陳楚一手下的得力幹將董巖終於從酒桌上的纏鬥中脫身,趕緊擋了過來:
“趙總,你怎麼躲著來了,走走走,我先敬您兩杯。一會兒等我們阮總打完電話出來,再讓她給您賠罪。”
因為個頭很高,董巖看著特瘦,沒想到輕輕鬆鬆就將一個頂他兩個的趙老闆從隔間裡推了出去。臨走前,他對阮夢晃了晃手機,比了個「別急著出來」的口型,順手便把門重新帶上。
阮夢當即明白,陳楚一應該是很快就要到了。
陳楚一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些推杯換盞的場面,應付起來自是綽綽有餘。萬一真的到了談不攏,又不想忍的地步,她也能瞬間轉換成一副氣場全開,六親不認的模樣,多少能震懾住大部分心大膽小的不軌之徒。
可阮夢不一樣。
她初出茅廬,長相又偏溫軟,一副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所以,像今天這種難纏的飯局,陳楚一是從來不讓她沾手的。哪怕今天飛機晚點,她也只是交代了董巖帶人先應付著。所以,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其實是阮夢自告奮勇要來的。
來是來了,一開始談事的時候還多少有些用處,可到了後來,對面的人酒意上頭,阮夢不僅完全幫不上什麼忙,董巖他們還要分神顧著她。於是,阮夢的存在,便好像成了某種程度的添亂。
此刻,單獨待在隔間內,她本就有點說不上來的複雜感覺,誰知聽筒裡又突然傳來餘意的質問:
“陳楚一就教你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