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因為太過緊張,阮夢根本沒看清班主任在朝哪個方向走,此刻也不敢探頭去瞧她走遠了沒有,只能抱著腿蹲在原地。平息了幾秒,她突然想起來餘意此前還問過一句話,便小聲嘟囔道:
“我才不會早戀。”
“哦。”
餘意理了理剛剛被阮夢揉亂的衛衣領口,又藉著微光去細看她的表情,而後低低說了句:
“那,我也不早戀。”
聽懂了他的意思,想起餘意之前也開玩笑似的說過一次,要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給她,阮夢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幸好周邊很暗,她悄悄抬起左手覆在面上,想借手上的涼意降降溫。
“你現在在想什麼?”
餘意明明看見了阮夢的小動作,偏還是要問她。
可阮夢卻真的以為像自己看不清餘意的表情一樣,他也是看不見她的。不想承認自己在見著此刻的他的同時,竟還在想之前的他,她便嘴硬道:
“我在想,以前看過的一個小說裡,男主角在這裡回答的是,「那我可不可以先排隊取個號。」”
“排隊取號?”
本來阮夢跟他在一起時在想其他男的已經挺讓他心煩了,聽她說話的語氣似乎還覺得這人的回答更合心意,餘意微微沉下面孔,陰陽怪氣:
“那請問,你還打算給誰發號?”
不是,關注點應該是這兒嗎?難道不應該為男主角要「等下去」的溫柔感動嗎?還有,明明在說小說的事兒,他幹嘛要扯到她啊!
無語之下,阮夢選擇閉上嘴,不再搭理餘意。
可還沒安靜一會兒,她突然發現餘意身形一動,顯然是要站起身來的樣子。還以為他是要發小脾氣,阮夢嚇了一大跳,再次抬手拽住了餘意衛衣的前襟。
“你幹什麼?!”
“我腿蹲得麻了。”
所以,想探頭看看班主任走遠了沒有。誰知卻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阮夢猛力一扯,餘意的身體當即不受控制地朝她跌去。
眼見著是要直接將她撲倒的節奏,餘意尚維持著清醒的自制力在這時突然發揮了強大作用,緊急時刻,他選擇了以單膝硬杵在地面上的方式,終於止住了跌倒的趨勢,不料卻偏巧跪在了一個小石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他踢進來的那顆,反正,此刻他不僅是腿麻了,就連膝蓋也麻了。
餘意咬牙忍過最初的一陣疼痛,悄悄活動一下後感覺應該沒傷到筋骨,便沒提這事兒。也因此,對一切毫無察覺的阮夢橫目嗔了他一眼:
“那你再稍微忍一下嘛,萬一被老師發現了怎麼辦?”
“好,我忍。”
餘意回答的很快,可任誰都能聽出聲音裡被不高興裹著的委屈。而他也一貫沒有吃啞巴虧的愛好,下一秒便擒住阮夢的右手,拉到嘴邊,而後只聽「咔嚓」一聲,她握著的糖龍便沒有了頭。
見阮夢滿眼莫名其妙地看過來,餘意抬了抬下巴,語氣稍顯冷硬:
“你又該請我吃糖了。”
如果還按照剛剛那次來推斷,他說得「吃糖」多半就是「要哄」的意思,可他為什麼又不開心了?阮夢沒想明白,也不打算明白,速速將糖畫推給他:
“想吃你就多吃點。”
這麼敷衍又略帶嫌棄的語氣,餘意當然不可能滿意,可又不能硬要她給。於是,「嘎吱嘎吱」的脆響在兩人之間的沉默中漸次炸開,一條龍很快被他全咬進了嘴裡,偏偏餘意還全程一直盯著阮夢不放,目光卻從最初的冷沉慢慢揉進了亮光。
不多時,失去了糖畫的棍子在阮夢面前搖了搖:
“沒了,我還要。”
說不上來是他的吐字,還是表情,或者別的什麼,到底哪一處有了細微的變化,被餘意盯住的阮夢心間突然被無數小鈎子牢牢勾住,一時忍不住竟真的問了他:
“要什麼?”
她還真是吃軟不吃硬,圓潤而清澈的眼睛望向他,好像無論他要什麼,她都會認真考慮。這一刻,餘意真想讓時間快進到六個月以後,這樣他就可以把此時真正想要的,告訴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