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
話問出口的同時,阮夢心裡卻好像已經有了答案。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料到,餘意竟然半點不打算找藉口,直接開口承認道:
“我不想你看見他。”
女孩子不都有些諸如「他為我打架了」之類的奇奇怪怪的浪漫幻想,而如果那個「他」還因此受了傷……
剛剛寫檢查的時候,餘意無意間瞥見了簡照南指關節處有擦傷,料想肯定是揍人時留下的。他觀察了他握筆的姿勢正常,又同為男生,餘意自然瞭解那種程度確實沒什麼大不了,況且簡照南自己也說了「沒事」。
只是,在見到阮夢之後,餘意突然無法確定了。
「她會怎麼想呢?」
此前,餘意已經在阮夢的眼裡相繼看到過了她對簡照南的「感謝」、「擔憂」,而如果這些又進一步演變成了「心疼」,甚至更多……
光想想已經覺得煩得透出口會顯得自己特別幼稚,卻還是沒忍住,道:
“我肯定會比他處理得好一萬倍。”
“那還挺可惜的。”
簡照南已經走到了近旁,足夠把餘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聞言當即如此回應。只是他說得漫不經心,顯然半點真情實感沒有。餘意聞言側目掃了過去,卻見簡照南眼中一閃而過的,是對他「不知前情」的冷然嘲諷,心頭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而事實證明,簡照南的猜測完全正確,後來當刻意留心的餘意知道了阮夢的遭遇,他的反應確實和他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就好像那些曾經被扔在路邊的腳踏車一樣,阮夢對此毫不知情。
阮夢看到簡照南也「無事」走出了教學樓,懸著的心當即放下了大半。如餘意所料,因為剛才親眼見他和三個人動手,她的視線立刻從上而下檢查起來,自然很快看到了他右手上的傷口。
嗓間吞嚥了一下,阮夢湊上前,小心翼翼地指向簡照南指關節處,面色緊張地問:
“嚴不嚴重?你手還能動嗎?”
之所以如此忐忑,是因為她初中時就清楚知道,簡照南以後是要做神外醫生的。她雖然不太懂,但總歸能想到,要拿穩手術刀的手必然是極重要的。剛剛見過他出拳的狠厲,此刻阮夢滿心皆是,萬一真留下什麼影響,她就罪過大了。
要是平時,簡照南肯定會雲淡風輕地用句「沒事」糊弄過去了,甚至他之所以比餘意晚一步出來,也是因為不想阮夢擔心,所以先去洗手間,把手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沖了幹淨。可偏偏此時此刻,在目睹了她與餘意之間的「古怪」氣場後,簡照南的想法已經徹底變了。
右手在阮夢面前抬起,他緩慢地嘗試攥起,卻又在半途頓住,隨之簡照南的眉間微微蹙了蹙,低聲喃了句說:
“是有點疼。”
而後,他看向阮夢,無所謂地笑了笑,溫聲道:
“但沒什麼大事,我過會兒一個人去校醫院看看就行了。”
在不動聲色間,簡照南悄悄以稍重的音調刻意強調的「一個人」三字,於正焦心的阮夢耳朵裡果然被放大了數倍不止,然她還沒來得反對,餘意倒先一驚一乍地搶先開了口:
“竟然會這麼嚴重!”
他狀似認真地觀察又觀察,卻忍不住語氣裡的陰陽怪氣,道:
“到底是對我見義勇為的「救命恩人」,還是我陪你去一趟吧,也好徹底放下心。”
如果目光有實質,兩道廝殺在一處的銳利鋒刃,恐怕早就激起四濺的刀光。偏偏大概是因為只顧著盯在簡照南指節的傷處,近在一旁的阮夢好似毫無察覺,甚至還在替餘意搭腔勸道:
“他說得對,還是大家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像是怕他再拒絕,當然也是因為將他捲入是非之中的愧疚,阮夢又立刻說:
“我幫你拿書包吧。”
本來手也沒什麼事兒,不過是想和阮夢多點相處時間,簡照南當然不可能讓她幫他拿書包,「不用」還停在唇邊未吐出,餘意倒是自覺認領了阮夢的問話,抬手便將自己書包塞進了阮夢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