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被攥得發疼，程曉嵐抬眼見阮夢面色驟然發白，人也有些站不穩似的。她趕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她，連聲問道：
“夢夢，你怎麼啦？”
“這是個夢中夢，一定是我還沒有醒。”
阮夢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只知道無措地掃視著周圍，想要找出場景中不合常理的破綻。可是，驚駭與不安卻像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呼吸變得越發急促，某一個瞬間之後，視線裡出現的東西全部變得模糊，阮夢抬手一抹，才發現自己竟然流了眼淚。
“哭什麼啊？都是假的，只要醒過來肯定都會好的。”
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慌張，她低聲自喃道：
“阮夢，不要怕，先想辦法去……”
肩膀突然被人扣住，沒注意到是程曉嵐在扶她，而受到驚嚇的阮夢連忙閃避開，卻因雙腿驟然發軟而踉蹌了一下，差點側摔在地。也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有人從旁邊走過，恰好擋住她摔倒的路徑。
“夢夢。”
耳邊是程曉嵐的驚聲大叫，阮夢站穩後慌忙回頭，「抱歉」還沒說出口，卻發現是餘意正在垂目望她。
“沒事吧？”
他問。
阮夢感覺自己彷彿愣愣盯了餘意看了好長好長時間，直到心中剎那脹滿的慌亂開始有了散去的趨勢，她才終於僵硬著朝他搖了搖頭。
餘意幾乎立刻發現了阮夢今天的奇怪，她竟然目不轉睛地盯了他五秒以上。本想問句「怎麼了」，可看到她身後的程曉嵐，又瞟見遠處簡照南正在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疾步而來，他便當即收回了其他的心思，抬步朝著校門口走去。
誰知衣擺竟然被人從後面扯住了。
他回頭看她，滿目難解。
完全是下意識的，阮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抓住餘意，所以當她意識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後，幾乎立刻就撒了手。好在餘意也沒細究為什麼，轉頭便繼續走遠了。
聽到程曉嵐喊聲的時候，簡照南已經都快進校門了，與她們隔了好一段距離，因此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後來，他又看見阮夢神色慌張地緊緊抓著餘意不放，便誤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了齟齬。
此刻離得近了，他卻又覺得實在不像。但畢竟她的眼睫沾著濕意，顯然剛剛哭過。簡照南又突然沒那麼確定了，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問道：
“阮夢，剛剛怎麼了？”
搖了搖頭，阮夢心中一陣失落。
其實，看見簡照南迎面走來的那個瞬間，她腦中滑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如果喊她「小夢」就好了。那麼她便可以立刻肯定，自己還是在夢境裡。
可惜，並沒有。
而且，剛剛餘意麵對她時的表情變化，也都是正常無比，毫無破綻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是夢，便一定存在諸多不合理的地方。而當她找到那個足以擊穿夢境的「不合理」，也許就是逃離這裡的時刻。
如此一想，阮夢心中的巨浪終於漸漸平息了下去。她甚至開始樂觀地認為，夢到學校其實更好，畢竟，比起 2021 年的那個『家』，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場景。
只要冷靜應對，阮夢知道，她一定很快便能從這個噩夢中徹底醒來。
「除非……」
指甲深深鑽入掌心的瞬間，阮夢感覺到了清晰無比的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