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這個夢境好像不太一樣，一切都像是真的存在一樣。
阮夢再次掃了一眼周圍的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不少她從來沒見過，也不應該能想象得出來的電子産品，忽然，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再次襲來。
阮夢還在蹙著眉頭反複告訴自己「不可能」，簡照南卻因為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而有些心焦，想來想去，終是問道：
“出國這麼多年，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去和曉嵐打聲招呼。小夢，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給她掃墓，好不好？”
「掃墓？」
阮夢在聽到這兩字的瞬間徹底僵住了，嘴唇反反複複動了好多下，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再攥緊，她數了好幾遍「一、二、三」，終於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
“「掃墓」是什麼意思？”
簡照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卻聽阮夢又問：
“她怎麼了？”
聲音裡壓抑不住的顫抖，隔著電波傳到了他的耳朵裡，簡照南不由自主地沉默了。隱隱察覺到阮夢此刻的異常反應，他盡量平和著聲音，卻語氣堅定地告訴她：
“曉嵐一直表現得那麼開朗，誰也不會想到她竟然長期患著嚴重的抑鬱。小夢，你那時不在她身邊，沒有及時察覺，阻止她輕生，並不是你的錯。”
聽筒兩邊俱是長久的無聲。
過了好一會兒，阮夢急促的呼吸突然越過話筒，傳到了簡照南的耳朵裡，伴著勃然大怒地斥問：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破夢，簡直越來越離譜了。還「小夢」、「曉嵐」，我們跟你很熟嗎？
“不對，你根本就不是簡照南，他才不會這麼叫我們！
“你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大概是猛然站了起來，聽筒裡傳來一陣桌腿摩擦地板的刺耳響聲，接著是某個東西被牽連撞到後落地的脆響。簡照南心中驚跳，立刻出聲道：
“小夢……”
“你閉嘴！”
聲音被決然截斷，她的話音裡已經染上了哭腔，不是在跟他說話，她的聲音越來越遠。
“這破夢我不要再做了。
“到底要怎麼才能出去？我要怎麼才會醒來！”
“小夢？小夢？阮夢！”
原本窩坐在沙發上的簡照南當即起身，一邊拿起外套朝大門走去，一邊一直叫著她的名字，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直到「撲通」地一聲悶響，從聽筒裡模模糊糊地飄了出來。看著遲遲不動的數字，簡照南著急地連續按了電梯數下，又一次提高聲音，道：
“阮夢？阮夢！”
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電梯門在眼前開啟，心急如焚的簡照南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阮夢此刻在哪。昨晚他確實想要送她回家，可最後，卻是餘意出現把她帶走的。
沒有辦法，簡照南只能撥通那個他最不想要聯系的人的電話。
電話響起時，餘意正在開車。
接通的那一刻，簡照南直白的問話當即迎面砸向了他。
“阮夢現在哪兒？”
“你問我？”
面對這出突如其來的冒犯，餘意實在是太過無語，舌尖抵了一下上齒，他忍不住哂笑出聲，當即諷刺道：
“你們醫院有精神科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掛個專家號？方便你就近……”
話被打斷，餘意聽到簡照南說：
“阮夢好像暈倒了。”
「叮」，電梯終於行到了一樓。
握著被掐斷電話的手機，簡照南垂頭不語，可直到門再次合上，他終是沒有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