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的女生此時偏過頭看他,笑:“也有可能另一個宇宙中的我也正聽另一個你講科幻世界。”
“……可能吧。”刻意無視了她的後四個字。
“嘿嘿,可能還有個人在經歷我所經歷的一切。忽然覺得很溫暖。”想起什麼,追問。“暗界呢?”
“這些平行宇宙只是實際宇宙的 10,剩餘的那 90就是暗界。其實明暗界水乳交融似的共存著,只是以咱們這個宇宙的科技水平而言,暫時只能間接觀察到暗物質的存在,無法進行其他研究。在我眼裡,維持明暗兩界之間均衡穩定的是一根根銀色的絲線,像樂器的弦和音韻的絲縷。我的任務,就是梳理這些弦,防止它們斷裂造成的宇宙失衡。”
女生伸手在空氣中抓了抓,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可以看見的弦?”
被她的表情逗樂,他忍笑補充道:
“在我眼裡是這樣。在其他靈橋眼裡,斷弦可能是錯墜時空的雨滴,色彩詭異的圖幅,或者已發生異變的危害者。我們的任務就是消除這些不穩定,避免嚴重後果。”
“那要是你們沒有完成任務……”
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由刺耳音調,冰雹黑雨,詭異色彩,尖牙利齒混合出的恐怖世界。不禁打了個寒戰。
“如果用人類的軍隊比喻,我們靈橋就是分佈在各個平行宇宙的民兵。你知道,兵種的頂級是特種兵。靈橋其實是為他們打掃戰場的存在,像打掃鯊魚激鬥後殘局的海鯷。”
“……難以想象。你知道麼?認識你之後,我開始頻繁接觸我學理論物理學的那個朋友。什麼平行世界理論、弦理論、暗物質……我的腦神經就開始進行不規則抽動。”
“你那個朋友是……男的?”
“對啊。”
季颸敲著前額,試圖驅走眼前跳動的洛倫茲郝柏林還有愛因斯坦的微笑。完全沒有意識到男生語氣中微妙的停頓。
許久,陳界望著天空中以舒緩姿態掠過的鴿子,建議說:
“……下次問這些找我……他又不是實戰者”。
伴隨主人的思緒一起摔回生硬床板,回憶戛然而止。兩個月前的挫敗感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變得淡薄,而是換成一個吐舌表情對陳界眨著眼睛,依舊是那般無辜卻成功讓陳界的心靈粉碎性骨折的語氣:
“你不是民兵麼?”
“……民兵也是兵!”
不過現在想想,她是為了告知她這些類似前沿物理理論的“他”才去找學習理論物理的“他”的啊。像個繞口令。
上鋪的床板忽然好看了些。
不同專業的舍友正在上面翻動,試圖召回周公。
又試著握了握拳,卻得到類似帕金森氏綜合徵的結果,陳界自暴自棄般嘆息開:今天是地貌潘的課,去了都不一定能過,不去還不掛定了……
彷彿知道了他的投降慾望,一條簡訊此時追殺而至:
“陳豬,再不起來,嫦娥二號都要上天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陳界揉了揉腦袋笑。終於拼命向床杆借力爬了起來。上鋪的舍友被這陣震動驚擾,伸下頭來:“怎麼?”
“被人追命了……”
說著下床套上襯衫,同時撥通電話,響了一聲後結束通話。
“……沒見過被追命還這麼開心的。”舍友嘟囔著繼續睡去。
“他回了?”
“嗯。”季颸看著剛剛響過的手機來電的名稱,撥出一口氣。伸手挎住好友,兩人繼續向教學樓方向走去,一邊悽慘嘆息:“最近基金真是跌得慘不忍——”
好友一陣颶風般氣勢的晃動掐斷了她的未及完成的感慨:“咱們學校有這麼……這麼……這這麼的留學生啊?!!!!!”
季颸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一向伶牙俐齒堪比九品芝麻官裡那位老鴇的好友變成“s.這麼這這麼”。
樹木和草坪包裹的學術交流中心,顆顆嵌在裡面的西式小洋房。一個男子站在距教學樓最近的那間白色建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