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者 5
我很尷尬。 我聽說過東方的一個傳說：有個人很喜歡龍，逢人就細數他對龍的憧憬和嚮往，終於他的敬慕感動了龍。一天，龍現身在他眼前。但這個人並沒有如預想一般歡呼雀躍。相反地，他被龍嚇死了。 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號稱喜歡龍，見到真龍又被嚇死的白痴。昨天傍晚起，自怨自艾和自我鄙視化成的灰色迷霧就一直沉沉壓在我頭頂。腦子裡一直飛旋著那句“這就是我的能力。 你快樂麼？” 心電感應的意思不僅包括不用說話就可以傳達意念，看來也包括能夠讀取別人所想所思。那麼，我快樂麼？ 我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自己所想所思全被另外一個人知曉，比起被瞭解的快感，大概還有完全暴露人前的害怕吧。 人總有一些東西不願被人瞭解，譬如自己做過的壞事，醜陋的念頭之類。 能夠觀看自己裸體的只能是自己。所謂對人至上的坦誠，其實就是穿著內褲給別人看。而以sin的能力，狀況大概類似身處精神澡堂，放眼全是裸奔先鋒。看見賞心悅目的美女還好，要是看到的是膿瘡滿身的變態男——不要說sin，就算他們自己照照鏡子，也會覺得惡心而不願面對吧。 我就有這樣一個自己都不敢面對的大膿瘡。 sin是不是已經看見它了呢？不會吧。要是看見了，他一定會鄙視厭棄我，不會還願意和我睡在一個屋子裡。所以，他應該還沒注意到吧？畢竟，我還不知道他的能力是怎麼工作的，說不定也像我的能力，運作起來有一定的條件。 不過，比起這些，我其實更擔心sin知道我害怕他的能力的話，會難過和生氣吧？ 我愁苦地揪住院子裡的一棵車前草，它鋸齒狀的葉片毛毛的。手中葉子忽地一顫，一股重量靈巧地落在了我頭頂，我摸上那團柔軟： “莉莉，你蠻重的呦~” 它咧開嘴彎起眼，頗為自得地叫： “喵~” 因為和sin的親近，莉莉也漸漸開始接受我了。我很開心。 抬頭看它的同時，我捕捉到站在窗前的sin的身影，突如其來的一陣豪勇令我立即站起來對他招手： “sin，下來吧！！媽媽剛說讓我們去超市買點東西。” 事實是…
我很尷尬。
我聽說過東方的一個傳說：有個人很喜歡龍，逢人就細數他對龍的憧憬和嚮往，終於他的敬慕感動了龍。一天，龍現身在他眼前。但這個人並沒有如預想一般歡呼雀躍。相反地，他被龍嚇死了。
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號稱喜歡龍，見到真龍又被嚇死的白痴。昨天傍晚起，自怨自艾和自我鄙視化成的灰色迷霧就一直沉沉壓在我頭頂。腦子裡一直飛旋著那句“這就是我的能力。 你快樂麼？”
心電感應的意思不僅包括不用說話就可以傳達意念，看來也包括能夠讀取別人所想所思。那麼，我快樂麼？
我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自己所想所思全被另外一個人知曉，比起被瞭解的快感，大概還有完全暴露人前的害怕吧。
人總有一些東西不願被人瞭解，譬如自己做過的壞事，醜陋的念頭之類。
能夠觀看自己裸體的只能是自己。所謂對人至上的坦誠，其實就是穿著內褲給別人看。而以 sin 的能力，狀況大概類似身處精神澡堂，放眼全是裸奔先鋒。看見賞心悅目的美女還好，要是看到的是膿瘡滿身的變態男——不要說 sin，就算他們自己照照鏡子，也會覺得惡心而不願面對吧。
我就有這樣一個自己都不敢面對的大膿瘡。
sin 是不是已經看見它了呢？不會吧。要是看見了，他一定會鄙視厭棄我，不會還願意和我睡在一個屋子裡。所以，他應該還沒注意到吧？畢竟，我還不知道他的能力是怎麼工作的，說不定也像我的能力，運作起來有一定的條件。
不過，比起這些，我其實更擔心 sin 知道我害怕他的能力的話，會難過和生氣吧？
我愁苦地揪住院子裡的一棵車前草，它鋸齒狀的葉片毛毛的。手中葉子忽地一顫，一股重量靈巧地落在了我頭頂，我摸上那團柔軟：
“莉莉，你蠻重的呦~”
它咧開嘴彎起眼，頗為自得地叫：
“喵~”
因為和 sin 的親近，莉莉也漸漸開始接受我了。我很開心。
抬頭看它的同時，我捕捉到站在窗前的 sin 的身影，突如其來的一陣豪勇令我立即站起來對他招手：
“sin，下來吧！！媽媽剛說讓我們去超市買點東西。”
事實是：媽媽剛讓“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但唯有媽媽的話才能請動他吧。
謝謝媽媽，上帝保佑你。
“蘋果。白菜。雞肉。魚子醬……”
我一一核對媽媽給的清單和購物車裡已有的物品。sin 在我旁邊站著。
忽然我眼前紅光一閃，額頭灼燒般痛了起來，一個渾厚聲音字正腔圓道：
“我是正統密歇根州蘋果。”
我揉著額頭，斜眼看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手裡卻還拿著那顆兇器蘋果的 sin。令我比較開心的是，他肯這樣戲弄我，說明他沒有為昨晚的事情生氣。我安心了大半，興口問那隻紅亮圓潤的大蘋果：
“你熟了麼？”
“以人類的說法，我正當壯年。”
看你的樣子聽你的聲音也知道。我笑，同時眼疾手快地攔住 sin 的動作：
“你不會想讓我把每個蘋果都問一遍吧？”
他避開我的手，單手用那顆剛剛從籃子中取出來，尚未實現他兇險意圖的蘋果玩起拋接遊戲，並不看我：
“確保質量，有何不可。”
我幾乎吐血在他的理論下：
“有超能力之神的話，他一定會被你氣死。”
用超能力檢視蘋果質量産地？真有創意。
“這不是令你興奮和快樂的能力麼？很實用啊，多用用也無妨吧。”
他露出大貓一樣純善的笑容，眼裡卻是錚錚亮的邪惡。
——他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他一定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