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口 3
忽然覺得壓抑,陳界匆忙轉掉話題: “剛才的女孩是?” “明燁上次帶回來的受影響者之一,已經在血族中有了身份,是自由派成員。” “血族自由派成員?那麼小的女孩子……”陳界滿是訝異。 靈橋組織也是在十幾年前才弄清楚,吸血暗族和血族並不相同。靈橋所定義的吸血暗族是因為暗的影響而發狂吸血的人類,即是普通人概念中的吸血鬼,透過吸食人血生存。而血族雖然也是以人類為食,但他們極少會直接吸食人血,一般情況下,他們在人類靈魂出竅的瞬間吸食人的靈魂。某些彌留之際的人所見到的天使、死神之類其實都是血族在人類已有經驗範圍內,於他們意識上的投影。比如信仰基督教的人,會在靈魂出竅的瞬間看見身後長著潔白長翼的天使;信仰佛教的人則可能看見觀音或者佛陀;受歐洲文明影響的人看見的可能就是手執大鐮刀身穿大鬥篷,面目模糊正伸出枯長手骨的死神。血族極端鄙視吸血暗族,把他們稱為“拉格”,在血族的語言中是“初生者”和“暴徒”的意思。嶽明燁所負責的其實就是吸血暗族和血族中偶爾出現的一些飲食習慣異常的分子。 九年前的血族大政變導致血族的權力形式分成了三個派別,保留原有貴族體系的保皇派;講求生而平等的自由派;自成體系的獨立派。各個派別的血族對人類都無甚好感,他們和人類的關系,最本質即是吃與被吃的關系,只是自由派會有條件地吸收一些他們認為有資格的人類作為同伴,判斷標準在人類看來匪夷所思,但被吸納者大多數都已年過花甲,絕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能夠進入的。 明白陳界的詫異來自何處,尚裳笑著點頭: “所以我說她天賦異稟。現在已經讓發掘部的人把她作為追蹤物件了,看她是不是潛在的靈能者。” 腳下的地面已被雲影吞沒,她補充道: “她已經是明燁帶回的第三個屬於自由派的人類成員了,斯汀好像是特意把他們送還給我們似的。但沒有辦法確定這是不是血族內部發生異變的訊號。還有一個疑問就是,我在他們的記憶中反複看見‘引流派’這個詞,卻沒有辦法看見具體的意義…
忽然覺得壓抑,陳界匆忙轉掉話題:
“剛才的女孩是?”
“明燁上次帶回來的受影響者之一,已經在血族中有了身份,是自由派成員。”
“血族自由派成員?那麼小的女孩子……”陳界滿是訝異。
靈橋組織也是在十幾年前才弄清楚,吸血暗族和血族並不相同。靈橋所定義的吸血暗族是因為暗的影響而發狂吸血的人類,即是普通人概念中的吸血鬼,透過吸食人血生存。而血族雖然也是以人類為食,但他們極少會直接吸食人血,一般情況下,他們在人類靈魂出竅的瞬間吸食人的靈魂。某些彌留之際的人所見到的天使、死神之類其實都是血族在人類已有經驗範圍內,於他們意識上的投影。比如信仰基督教的人,會在靈魂出竅的瞬間看見身後長著潔白長翼的天使;信仰佛教的人則可能看見觀音或者佛陀;受歐洲文明影響的人看見的可能就是手執大鐮刀身穿大鬥篷,面目模糊正伸出枯長手骨的死神。血族極端鄙視吸血暗族,把他們稱為“拉格”,在血族的語言中是“初生者”和“暴徒”的意思。嶽明燁所負責的其實就是吸血暗族和血族中偶爾出現的一些飲食習慣異常的分子。
九年前的血族大政變導致血族的權力形式分成了三個派別,保留原有貴族體系的保皇派;講求生而平等的自由派;自成體系的獨立派。各個派別的血族對人類都無甚好感,他們和人類的關系,最本質即是吃與被吃的關系,只是自由派會有條件地吸收一些他們認為有資格的人類作為同伴,判斷標準在人類看來匪夷所思,但被吸納者大多數都已年過花甲,絕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能夠進入的。
明白陳界的詫異來自何處,尚裳笑著點頭:
“所以我說她天賦異稟。現在已經讓發掘部的人把她作為追蹤物件了,看她是不是潛在的靈能者。”
腳下的地面已被雲影吞沒,她補充道:
“她已經是明燁帶回的第三個屬於自由派的人類成員了,斯汀好像是特意把他們送還給我們似的。但沒有辦法確定這是不是血族內部發生異變的訊號。還有一個疑問就是,我在他們的記憶中反複看見‘引流派’這個詞,卻沒有辦法看見具體的意義。我覺得,這跟你感覺到的異常有聯系。”
陳界停下腳步,看見她淺棕色的眸子浮上擔憂:
“明燁的身份恐怕瞞不了多久了。只是,我們應該怎樣告訴他?”
嶽明燁靠牆立於簷下,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簷角一顆追著一顆落下,碰上青石板,開出晶瑩的水花。他抬頭,看水幕把天空鋪成磨砂藍。
這裡是中國的一個江南小鎮。目標尚未出現,現在便成了他難得的休憩時間。
一陣風過,幾顆雨滴被帶離了原有方向,清涼地拂在他的臉上。蕩出一陣草木舒展的香氣。下次有機會的話,拉上左左和陳界他們兩口子來這裡旅遊吧。好美的地方。連心情都被浸潤,軟得幾乎要生出回憶來。
能夠上大學一直讓嶽明燁覺得很開心,而能夠和陳界同校更讓他心生安定。他想,自己也許是很依賴他人的人,失卻初中前的記憶所造成的空蕩感,一直讓他有浮於空中,掙紮著不敢著地的感覺。他很怕自己是站在雲上,安穩只是短暫幻覺,隨時可能失墜而下。所幸現在他更像是長在雲上的樹,怯怯向下生出兩支根須,一枝恰好被好友霍然抓住,另一枝則被暱稱鐵四角的其他三角抓住。
曾經自己以為說出來就天崩地裂的秘密,在他們看來卻是如此簡單:
“你別老是瞎想了,會因為你與生俱來的東西疏離你的人,就讓他疏離好了。那算什麼哥們。”八年之久的摯友霍然在去往浙江的火車上,對站在視窗下面為自己送行的嶽明燁這般說。隨即摟過和自己同一學校的女友,“我們會很幸福,你個單身公害也趕緊吧!”
“其實也挺好理解的,比如我和季颸,職業:學生,副業:家教老師;你,職業:學生,副業:除大蚊子的。陳界呢,職業:學生,副業:劣質音樂家。”見到季颸抗議,關靜持投降道,“好吧好吧,我開玩笑的,你家陳界是優質音樂偶像!”
其實,天堂和地獄,有時候僅僅是幾句言語的距離。
曾經他回望過去,只見一片空白無垠蔓延。而今,他已有八年的記憶可以細細品嘗。還有了幾雙可以並肩的臂膀,伸出手,可以觸碰到溫暖回溫,慰藉人世寂寥。
說起鐵三角,左左一開始對自己和她的緋聞還頗有抵觸,現在則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在別人拿他們開玩笑時,還會故意挽住嶽明燁的右臂做親暱狀,然後轉過臉對他吐舌頭。
嶽明燁知道她和他的最佳關系就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她喜歡年長而成熟的男性。她之於他,也許就像是尚裳之於陳界,是緣分造就的姐弟。
一直趴在他腳下的小京巴這時抬起頭,懶懶打了個呵欠。明燁笑著蹲下身,撫摸它頭上綿軟的白毛:
“蒼,等得有些無聊了吧?”
回應一般,蒼帝又打了個呵欠,同時輕輕拍了拍尾巴。
這次的目標行蹤極為詭異。很可能會是血族。只是此刻比起設想對應戰術,嶽明燁倒是更願意靜聽遊船裡飄出的江南絲竹。
這個地方叫做錦溪,歷史上有幾百年的時間叫做“陳墓”,是當時的皇帝為了紀念在這裡長眠的愛妃而改。她為他舞袖如水,她為他跨馬同仇。而後,猝然棄他而去。
她是他記憶的水冢,是他落在歷史長河中的一顆清淚。
“一頭紫色長發,瀑布一樣落下。明亮的藍眼,三分傲然,七分漠然。右頰有顆痣,面板敏感,時常充當‘戰痘先鋒’。”
嶽明燁與霍然提過自己夢中情人的形象,其實並非全然虛構。他的記憶中,的確藏著一雙水澤,有時看起來是明亮的藍,有時候卻是幽邃的綠,像是上古的深井。一望便會陷在裡面。
那究竟是誰?
冰島的自閉症研究中心,一間普通的實驗室裡,威威和威力已從世界各地陸續接到了三位靈橋同伴。
陳界和尚裳站在研究中心的院落裡,厚厚的雲層正把天空洗白。
中國的錦溪,嶽明燁和他的夥伴在微雨中靜靜佇立。
影響世界變動的只是少數的人,感受世界變動的也是一樣。
作為無法感覺到世界任何異常的普通人,關靜持的心情和平常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