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南則屬於非本集體成員,好在,房屋健在。
在和沈枝南講解清楚之後,公司法務建議沈枝南可以將此事直接委託給當地律師,全權代理。還貼心的幫沈枝南介紹了律師。
聽人勸吃飽飯,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做。
更何況,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事的,沈枝南可沒有這個功夫在這兒和他們耗下去。
沈枝南迴家,需要解決的兩件事,算是暫告一段落。
可以走了。
只是走之前,沈枝南需要回家看看。
老舊小區,水泥樓梯。縱使多年未歸,沈枝南也輕車熟路。
門鎖已經生鏽了,謝創費了好大得勁兒,才把門開啟。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鐵門時,門軸發出“吱呀~”一聲悠長的呻吟,彷彿在抗議多年未動的沉寂。
灰塵在門縫透進的光束中飛舞,像一層薄紗被突然攪動,緩緩飄散又落下。空氣中彌漫著形容不出的黴味,混合著木頭腐朽的氣息,讓人忍不住皺眉屏息。
屋內的一切似乎被時間凍結——“蛛網”像破敗的蕾絲窗簾,懸掛在牆角與傢俱之間;“地板”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咯吱”的聲響,彷彿底下有什麼東西在沉睡中被驚醒;“窗玻璃”蒙著厚厚的灰,透進來的光變得朦朧而蒼白,照出傢俱上覆蓋的“白布”,像一個個沉默的幽靈;“牆皮”處處剝落,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分佈著斑駁的黴斑。舊日歷還停留在多年前的某一天,紙張泛黃卷邊,數字早已褪色。
某個角落或許還散落著“生鏽的鐵盒、褪色的照片、幹涸的墨水瓶”,它們曾是生活的痕跡,如今卻成了時光的標本。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木板熱脹冷縮的“咔嗒”輕響,讓人脊背微微發涼。
站在這裡,彷彿能聽見房子在低語,講述那些被遺忘的故事……
沒什麼可眷戀的,沈枝南甚至沒有往屋內深究,就拉著謝創離開了。有些東西,就應該跟那些過往一起,消散。
沈枝南拉著謝創離開,小區外圍變了很多,可有些記憶,是怎麼也不會消散的,就像不遠處,是沈枝南的父親,被凍死的路邊。
沈枝南靜靜地看了很久,謝創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但他知道,沈枝南一定是在心裡別扭著什麼,謝創就這麼靜靜陪著,等沈枝南願意開口。
沈枝南用手指了指不遠處,謝創順著沈枝南的目光看去,“什麼?”
“我爸就是在那裡凍死的,早上去上學的時候,我第一個在路邊發現了他。可是發現他死了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不難過,一直到葬禮結束,我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冷漠了。後來我媽也死了,我也沒哭。他們都說我是白眼狼,沒了爹死了娘都不哭,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哭才能表達難過呢。哭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情,我才不哭。”沈枝南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偶爾有冷風吹過,撫動沈枝南的發梢。
謝創抱住了沈枝南,隔著厚厚的衣服,好像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溫度。“謝創,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以為不會愛人的。”
又拿了禮物,去了一趟李阿姨家,簡單跟李阿姨講了一下,後續房屋怎麼處理,告訴她自己已經委託了人專門處理,有任何事情及時聯系,她會讓人來處理的。
這次,沈枝南是和謝創一起去的。看著眼前這對壁人,李阿姨欣慰得很。以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真的長大了。
她的人生,真的有在好好的過活。
告別了李阿姨,沈枝南和謝創,就離開了。
沈枝南好像心裡放下了很多,但具體放下了什麼,她也沒有辦法具體表達,但就是整個人輕快了很多。
“謝創,以後如果時間允許,我們每年都回來一趟吧。”
“好。”
只是沈枝南不會知道,早在自己確定愛謝創之前,謝創就已經走過了她的成長軌跡。愛一個人,就要了解她的所有。但瞭解她的所有以後,並不是一定要讓她知道。
愛應該悄無聲息的充斥在生活的角落裡,僅此而已。
如同,小城的脈絡裡流淌著熟稔的溫度,也生長著甜蜜的煩惱。
如同,每一寸土地都記得你的故事,每一陣風都帶著熟人的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