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聶磊老家一趟一直在何沉的計劃裡,為了確保把人找到,他才特意選擇了大年三十這天,在舉家團圓的日子,他一定會回去的。
聶磊老家在安徽一個偏遠小山村,當何沉從火車上下來,手機和充電寶都沒電了,找了個小旅館充了會電,他想打車但卻發現過年根本沒人接單,於是便找了旅館老闆租了他家的麵包車,沿著不太寬闊的小路一直摸到那個叫白廟的小村莊,何沉一番打聽,才找到聶磊的家。
那是一處有些陳舊的磚瓦老房子,灰白的牆壁和破損的瓦片看上去經歷了許多風吹雨打,紅漆大門鏽跡斑斑,門口臺階灰塵皚皚。
敲開門後,一位看著七十多歲的老頭出現在門後,身上的皮衣已經磨出白邊,滲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油煙味,他渾濁的眸子打量何沉片刻,隨後用一口濃重的安徽話問道,“你是哪個?”
何沉抬手遞上路上買的牛奶,“您好,我是聶磊的朋友,今天回老家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他,請問他在家嗎?”
老頭猶疑地再次打量他,眸子裡明顯泛起疏離,“他不在,沒回來。”
說著就要關門,何沉提了提東西,“我帶了東西給您放進去吧。”
“不要不要。”老頭擺手,說著就欲再次關門。
何沉推著門板,“我不是壞人,您別怕,我真的是他朋友。”他說著調開在聶磊公司翻拍的工作證照片,“您看,我們當年一起工作的,經常一起吃飯打遊戲,關繫好得很,後來他離職一直聯系不上挺惋惜的,今天我正好路過,想起來他住這裡,就順便來看看他。”
老頭盯著他手機螢幕看了許久,渾濁的眸子轉了幾下,似是終於相信了他的話,推門的那隻手終於放開。
“他真的不在家。”他眼裡的坦然不似在說瞎話。
何沉笑笑,“沒事,大爺,我把東西給您放屋裡去。”
何沉提著東西執意要進門,老頭終於鬆懈下來警惕,退了一步讓他進屋。
屋子裡的裝修和外面一樣,陳舊得透著些年代感,客廳的地上放著兩個水桶、一堆雜物,沙發上也堆了許多衣服,茶幾玻璃像是很多年沒擦,看著烏濛濛的。
何沉將東西放下,笑著開口,“大爺,就您一個人在家嗎?”
老人的臉色稍稍緩和,點頭轉身從冰箱上面的點心盒子裡取出一包煙,開啟遞了過來。
何沉看了眼盒子上的“皖煙”,猜測應該是最便宜的那種,但也是老頭買得起的最好的,他點頭道謝,馬上頗有眼力勁兒地拿出打火機,遞向老頭。
一根煙點燃,屋子裡幹巴巴的空氣霎時變得舒服許多。
“老伴早就不在了,平時就我跟我兒子在。”
何沉並沒急著詢問聶磊的事,而是閑聊起來,“您兒子就是聶磊的爸爸?”
老頭點頭,“對。”
原來這個老頭是聶磊的爺爺,何沉掃了眼牆上的照片,那是一張三人照,其中的一個正是眼前的老頭,但照片裡的明顯年輕許多,另外一個高高壯壯的中年男人拉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應該就是聶磊和他爸爸。爺倆的眉眼看起來很像,但長大後聶磊的氣質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何沉看過他的身份證,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看上去木訥呆板又無趣,所有理工男應有特點他身上都一一具備。
牆上的鐘擺嘎噠嘎噠聽著有些吵,何沉收回視線,再次看向老頭,“噢,那這大過年的,他們爺倆都沒回來陪您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