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邊之後,一直都是這樣。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認床或者是時差原因。”
孟聿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心,把她手中的冰水拿走,“別喝冰水了,越喝越清醒。”
“去再睡一會。”
談知宜站著沒動,“腿軟,走不動。”
不待他作反應,她朝著他伸出雙手。
他微微俯身讓她環住他的脖頸,單手把人往上一託,整個人就抱在了懷裡。
像抱小孩似的。
孟聿穩穩抱著她往樓上走,談知宜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一切都很默契自然。
他把人放進柔軟的床裡。
床品是淩晨新換過的,屬於孟聿的氣息很淡,直到他也躺進來,熟悉的檀木香包裹著她,她才安心下來。
終於不用再靠著噴香水來模仿他的氣味。
談知宜這兩年很少睡回籠覺,因為睡不著,躺在床上也是煎熬。
他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把時間拉回到兩年前,身體習慣性地做出反應,不知什麼時候竟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她正趴在孟聿的胸膛上,他正拿著手機看郵件耳邊是他平穩規律的心跳,莫名讓人心安。
這一幕和記憶中的畫面重合,是獨屬於她的夢核。所有細節分外熟悉,彷彿只是一個平凡的清晨,她從睡夢中醒來。
恍惚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好似分開的這些年,才是一場掙紮著也難以逃脫的噩夢。
她慢慢眨了眨眼睛,不太清醒。
“醒了?”孟聿問道。
他說話的時候,連帶著胸腔微微震動,談知宜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得格外清晰。
“嗯。”
“做夢了嗎?”
談知宜搖了搖頭,還有些沒緩過神來,看起來呆呆的。
落在他孟聿的眼裡,就像沒睡醒的小兔子,團成一團躲在懷裡和人撒嬌。
可愛。
然而下一秒,不知談知宜想到什麼,她騰地一下爬了起來。
他問道:“怎麼了?”
她沒有說話,唇線繃得平直,伸手扯開了他的領口。
孟聿扣住她的手腕,怕弄疼她,沒用什麼力氣。
談知宜執拗地拂開他的手,連釦子也不解了,手上多用了幾分力氣,上邊兩顆釦子直接被暴力地拽開。
他無法,只能任由她動作。
衣領被扯到肩膀的位置,他肩前側的紋身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線條與面板融合得很自然。
有一道大約兩厘米左右的傷疤,從紋身旁邊的面板延伸過來,在圖案線條旁邊幾毫米的位置,戛然而止。
似乎是傷口沒有恢複好,導致增生,顯得格外猙獰。
談知宜的手伸過去,又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僵在了半空中,無力地蜷了蜷,瑟縮著想要收回。
孟聿牽著她的手,按在他的肩前側。
她指尖感受到不同於正常面板的、凹凸不平的觸感,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她閉了閉眼,那個畫面卻無法從她腦海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