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的紙片上規規整整的幾個字,刺痛著他的眼睛。
他平靜地從煙盒裡取出一支煙咬著。
火機的蓋子被撥開,金屬發出“叮”的聲響,清脆好聽。拇指撥動打火輪與火石摩擦而過,卻沒有燃起火光。
他複又按動火輪,結果和方才一樣,沒能打起火來。
孟聿的神情仍舊寡淡,動作卻變得緊湊,打火石摩擦的聲響頻頻響起。
直到“砰——”
他把手中的打火機砸了出去,金屬材質撞擊地面,造成不小的動靜。
理智的神經早已被繃到最緊,如同細絲一般,處在斷裂的邊緣,幾乎束縛不住心底深處失控的情緒。
唇邊的煙被他隨手摺斷,他目光沉沉地看著便簽上的字,手邊還有幾張從紙簍裡找到的揉皺的廢便簽。
“這兩年的時間很開心,但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很抱歉,明明說好學會依賴你的,可我又作出了讓你不高興的選擇。”
“對不起,你一定很生氣。但是”
這幾張便簽上的字,都被水滴洇濕,最終揉成一團。
最後貼在桌面上的那張便簽上,只剩下冰冷的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字跡很輕,便簽也很輕。
可是為什麼像是有重物撞擊他的心髒,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他知道,她一定掙紮過,一定在某些瞬間想過選擇他。
所以他一直在等,直到她過了機場的安檢,他還在想她或許會在下一秒回頭。
這場雨仍舊沒有落下。
窗外烏黑的雲層壓向地面,沉悶的空氣擠壓著,五髒六腑都感覺到窒痛。
五天。
他只強迫她留下五天,如果五天之後,她仍然執意要離開,就還給她自由。
許久之後,孟聿才起身離開書房。
他開啟臥室的門,談知宜就蜷縮坐在門邊。光亮隨著開啟的門縫照進來,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沒有抬頭,半闔著眼眸看羊絨地毯上的某一處,眼睫輕顫了顫。
“談知宜。”
孟聿的嗓音低沉,一如往常地剋制而平靜,“我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她輕聲說道:“在機場的時候,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我想帶媽媽去新的國家,開始新的生活。她需要一個新的環境共她休養,而我也不喜歡眼下的生活。”
“除了離開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選國內任何一個城市,我安排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
談知宜的指尖不自覺地蜷了蜷。
她知道這或許是孟聿作出最大的讓步了,可是她不想,也不能對徐若聽失約。
她抬眸看向他,慢慢細數著,“車裡的收音器我拆了兩次,手機裡的定位器,應該沒有一刻是關閉的。讓人調查我,哪怕我不說那些過往,多給你一點時間你也會知道。只要我一離開別院,就有人時刻跟著我。我去哪裡、見過什麼人,你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討厭這種生活,討厭你的掌控。”
她只是不說,不是她不知道。
她本可以繼續若無其事地裝作不知道,他們之間也就沒有矛盾。
可是相比起這些,她更厭惡的是,在這樣的監視下,她居然還是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