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還在浪
兩千多年前,希臘航海家在法國海岸邂逅了拉希東海港,這一發現悄然孕育了後來的法國第二大城市及首要海港。 坐落於馬賽心髒地帶的名勝舊港,其名雖曰“舊”,實則其碼頭設施多為二戰廢墟中重生的傑作,當地民眾之所以沿用“舊港”之名,更多的是出於對這片世代繁衍之地的深厚情懷。 郵輪到港時間和昨日差不多,不過離港時間比昨日晚了兩個小時,柯奕烜顧忌宋予身體原本不打算下船,但是架不住宋老闆自己不當回事,軟磨硬泡非要拉著他出去看一圈,柯奕烜無計可施,只好捨命陪君子,跟著嘴比命硬的宋老闆一起下了船。 最值得一觀的或許是路易十四時代建造的瑰寶——聖約翰城堡與聖尼古拉城堡,亦或是山頂巍峨宏偉的聖母加德大教堂,然而兩人之中並無人信教,對這種地方自然興趣不大。 比起城堡或者教堂,宋予對富有生活氣息的簍筐老城區更具有探索慾望,兩人步行至e panier街區,穿梭在狹窄的街巷中,入眼皆是五彩斑斕的牆面塗鴉、豐富多彩的建築立面。很難想象究竟是多麼強大的創造力,才能留下如此豐富而具有生命力的塗鴉,一筆一劃都無比鮮活,歷經風吹雨打,反而歷久彌新。 在那裡,他們偶遇了一對頭發花白的法國夫婦,夫妻倆人年近九十,依舊對生活充滿熱情,希望用手中拍立得留住每一刻美好瞬間,只是可惜只會說本國語言,宋予連蒙帶猜了半天才理解對方的意思。 “他們想幫我們拍張照。”他們幫助這對夫婦拍了照片,作為報答,夫婦倆也想幫助他們定格此刻。 對方美好地認為,他們也會像自己那樣攜手白頭,走過九十年風風雨雨,相伴每一個日出日落。 站在塗鴉牆前合影時,老爺子拿著拍立得示意讓他們倆離近些,老婦人甚至走上前抓起他們垂在身側的手交疊在了一起,柯奕烜雖未言語,但是宋予明顯感覺對方的動作有些僵硬,她主動松開柯奕烜的手,改換攬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沖著鏡頭比了個耶。 極其細微的一聲咔嚓後,相紙緩緩從相機裡滑出,老爺子取出相紙交給宋予,牽起妻子布滿皺紋的手,邁著蹣…
兩千多年前,希臘航海家在法國海岸邂逅了拉希東海港,這一發現悄然孕育了後來的法國第二大城市及首要海港。
坐落於馬賽心髒地帶的名勝舊港,其名雖曰“舊”,實則其碼頭設施多為二戰廢墟中重生的傑作,當地民眾之所以沿用“舊港”之名,更多的是出於對這片世代繁衍之地的深厚情懷。
郵輪到港時間和昨日差不多,不過離港時間比昨日晚了兩個小時,柯奕烜顧忌宋予身體原本不打算下船,但是架不住宋老闆自己不當回事,軟磨硬泡非要拉著他出去看一圈,柯奕烜無計可施,只好捨命陪君子,跟著嘴比命硬的宋老闆一起下了船。
最值得一觀的或許是路易十四時代建造的瑰寶——聖約翰城堡與聖尼古拉城堡,亦或是山頂巍峨宏偉的聖母加德大教堂,然而兩人之中並無人信教,對這種地方自然興趣不大。
比起城堡或者教堂,宋予對富有生活氣息的簍筐老城區更具有探索慾望,兩人步行至 e panier 街區,穿梭在狹窄的街巷中,入眼皆是五彩斑斕的牆面塗鴉、豐富多彩的建築立面。很難想象究竟是多麼強大的創造力,才能留下如此豐富而具有生命力的塗鴉,一筆一劃都無比鮮活,歷經風吹雨打,反而歷久彌新。
在那裡,他們偶遇了一對頭發花白的法國夫婦,夫妻倆人年近九十,依舊對生活充滿熱情,希望用手中拍立得留住每一刻美好瞬間,只是可惜只會說本國語言,宋予連蒙帶猜了半天才理解對方的意思。
“他們想幫我們拍張照。”他們幫助這對夫婦拍了照片,作為報答,夫婦倆也想幫助他們定格此刻。
對方美好地認為,他們也會像自己那樣攜手白頭,走過九十年風風雨雨,相伴每一個日出日落。
站在塗鴉牆前合影時,老爺子拿著拍立得示意讓他們倆離近些,老婦人甚至走上前抓起他們垂在身側的手交疊在了一起,柯奕烜雖未言語,但是宋予明顯感覺對方的動作有些僵硬,她主動松開柯奕烜的手,改換攬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沖著鏡頭比了個耶。
極其細微的一聲咔嚓後,相紙緩緩從相機裡滑出,老爺子取出相紙交給宋予,牽起妻子布滿皺紋的手,邁著蹣跚的步伐離去。
宋予甩了甩手裡的相紙,待徹底顯像之後,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扔了吧。”柯奕烜只掃了一眼便快速做出決定。
“幹嘛要扔,多可愛啊。”宋予忍俊不禁地說,“我要把它裱起來放在床頭,這樣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許是過度曝光的緣故,照片裡柯奕烜的臉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出面部輪廓,宋予倒是一臉的陽光燦爛,笑容開朗大方,連飛揚的發絲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比起這張照片,之前在蘭布拉大街上畫的搞怪畫像都更加寫實,柯奕烜只當作是宋予的惡趣味,無可奈何地說,“你開心就好。”
“開心啊,但你拍照為什麼老是這個表情?不能笑一笑嘛。”
宋予在心裡瘋狂吐槽,自打認識起,她就沒見柯奕烜笑過幾次,拍照的時候表情更是無比僵硬,好像對著他的不是鏡頭而是機關槍,笑一下就會扣動扳機似的。
柯奕烜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陳述事實,“我不會拍照。”
“為啥捏,”宋予難以置信,“笑一笑不是很簡單嘛,就像這樣——”她轉頭朝柯奕烜露出個標準笑容,真誠地眨了眨眼睛,“你試試。”
“……”柯奕烜是真不會。
宋予伸出兩根食指,分別按住柯奕烜兩邊唇角,一邊往上推一邊念念有詞,“吶,就這樣,你下次拍照的時候就記住這個感覺,沒事的時候對著鏡子多練練。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啊,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以後沒事多笑笑,不管在哪裡,都要記得對自己笑呀。”
這樣近的距離,柯奕烜幾乎可以看清她瞳孔中的倒影,他看著那個面容陌生的自己,冷漠而又刻薄地想,笑了又能怎麼樣?
既不能改變過去,也不能決定未來,除了取悅別人,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笑?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的笑造成了誤會,如果她的笑容不是那樣燦爛,他便不會不顧一切地栽進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就是因為這樣的笑容,讓他天真地以為,只要努力就可以成為唯一,只要堅持就能夠變成永恆。
現實卻狠狠地甩了他數個耳光,聲色俱厲地警告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走吧。”他推開宋予的手,重新變得面無表情,抬腳向前方走去。
男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宋予不滿地撇了撇嘴,加快速度跟上他的步伐,像誇父追逐落日一樣,追趕著前方的背影。
誇父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不信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