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抬起視線,猛地站起身,“你手怎麼了?”冬季的外套又厚又大,她剛才竟然沒發現對方左手綁著固定帶。
“肩關節脫位。”柯奕烜聲音冷淡,直接往臥室走。
宋予跑過去攔住他,“是接薛繁的時候撞到的?之前怎麼不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醫院啊!”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早知道就不把他扔給你了,反正他膝蓋以下沒感覺,扭了腳也不會痛。”
要是薛繁聽了這話,大概會被氣到直接吐血,怎麼柯奕烜的胳膊是胳膊,他的腳就不是腳了,明明殘疾人崴了腳才更難恢複,要是落下了病根,他重新下地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柯奕烜站在原地,既不反駁也不解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你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宋予可憐巴巴地勾了勾他的腰帶,“你看我都來認錯了,就原諒我好不好,我今天真是要多倒黴有多倒黴,要是連你都不理我,我就真的只能去撞牆了。”
她剛洗完澡,栗色的劉海服帖地落在額頭上,看起來就像森林裡溫順無害的小鹿,可是隻有靠近了的人才知道,這副幹淨漂亮的皮囊之下,生長著多麼鋒利的骨刺,總在他人毫無防備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紮得對方鮮血淋漓。
柯奕烜眼底結了冰,聲音卻是平靜而淡漠的,彷彿只是隨口說說:“你以為我不說話,是因為你返回去救了人?宋予,我沒你想得那麼小氣。”
宋予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困惑,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還能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她沒讓警察把薛臣帶走?
“我怕開了口,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對我們兩個都沒好處,與其這樣,不如幹脆閉嘴。”
“怎麼會!”宋予想都不想便道,“你想問什麼直接問。”
“好啊。”
柯奕烜毫無預兆地扯了扯唇角,搞得宋予莫名其妙。
“那你告訴我,薛臣把戒指還給你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宋予怎麼著都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個問題,嘴巴張開又合上,半天沒有回答。
“不知道怎麼說是嗎,沒關系,我來替你說。”柯奕烜面無表情,“你在想,為什麼丟的不是我送你的戒指?為什麼偏偏——”他抬起右手,張開五指放在宋予面前,裡面躺著失而複得的素戒,“丟的是這個。”
宋予驚喜地睜大眼睛,迫不及待去拿他掌心的素戒,柯奕烜卻猛地收攏五指,大步流星地朝臥室走去。
“在哪找到的!”宋予欣喜若狂,轉身追上柯奕烜的腳步,指尖剛要碰到對方的手腕,前面的人陡然轉身,猝不及防地將她按在了床頭。
她眉眼彎如新月,笑著露出兩顆虎牙尖,“我還以為丟了,你——”
其餘的話被迎面而來的親吻吞之入腹,柯奕烜用力地吻著她,視線下滑,看到她肩頭被燙出來的疤痕,眼神暗了暗,但卻什麼也沒說。
滾燙的氣息從唇角滑到脖頸,宋予心頭一震,猛地醒過神,“不行!”
“不行?”
柯奕烜掀起眼皮,眼底閃爍著危險的暗光,與從前那個沉穩剋制的柯醫生判若兩人,“你和高中老師在一起的時候,和顧巍在一起的時候,和設計師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說不行嗎?”
他從來沒用這樣刻薄的語氣質問過宋予,宋予有些許的愣神,可是下一秒,就被腿間作惡的大手喚回了注意力。
“你嗯……”
柯奕烜用膝蓋分開她的腿,激起宋予陣陣顫慄,她隔了很久才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字:“他們都戴、套……”
——所以他們留不住你的人,更留不住你的心。
柯奕烜冷冷一笑,驟然翻轉右手,食指與拇指間多了個冰冷的銀環,宋予渾身一顫,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你做什麼!”
她顧忌柯奕烜的傷勢,反抗的時候並未用力,所以柯奕烜輕易地甩開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這人從哪裡學的手段,直接從賢者模式進階到了地獄狀態,她連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真,真的不行,”宋予後背抵在床頭,左腿無力地垂在床下,抬起右手,虛握住男子的手腕,“這個戒指是我爸的遺物,對我有特殊意義……”
她肌膚上都是吻痕,嘴巴更是紅得似要滴血,躺在雪白的酒店大床上,無端透露出幾分脆弱和可憐,柯奕烜有一瞬幾乎便要妥協,但是腦海裡很快又響起一道聲音。
——她喜歡危險,喜歡刺激。
——不管別人對她有多壞,她都只會記住別人的好。
是了,不管他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柯奕烜目光一冷,轉手將戒指套進宋予右手中指。
宋予皺著眉頭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