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的?”何宇浩更驚訝,沒想到這個女人身上團著這麼多層謎霧。 “嗯哼,我希望這個公司裡再沒有旁人知道夏昊是我哥哥,所以我帶你來這裡,相信你從這裡出去後,就不會想要給別人提這件事了,”她背過身去,把首飾店的大門鎖上。 何宇浩擼著胳膊:“別說得那麼邪乎,怪嚇人的,你不想別人知道,我不說就是了。” 她笑著搖頭,轉過身來。 何宇浩才發現她的瞳仁很黑,彷彿有萬丈不可言說的苦難,都藏在那深不見底的黑中。 她走過來,倚著櫃臺,身姿曼妙成一縷綢帶:“嗯……故事從哪裡講起呢,從我小時候吧。” ——夏茂就出生在腳下這座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廠工,日子過得挺緊巴的,賺一點吃一點。哥哥比她大17歲,她出生時,哥哥已經快高考了。 母親生她是高齡産婦,落下病根,一兩年後就過世了。 父親一夜白頭,整天望著女兒放呆。後來因操作機器失誤,造成廠裡損失,被辭退了。 兒子上大學去了,他只能揹著女兒出去找工作,打點要力氣的零工。女兒再大點,能自己在家待一天,他才不操心,終於可以再找長期工了,可是他年紀大了,跑了很多地方沒有人要,一天他被拒絕後坐在別人工地上抽煙,邊抽煙邊看年輕工人賣力氣,煙霧中升起年輕的自己,看得太入神了,被頭頂上吊來的建材砸死了。 夏昊趕回家時,三歲的妹妹半懵半懂,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問他爸爸呢。 夏昊輟學了,他的腦子裡一半是知識,一半是柴米油鹽,就這麼一腳輕一腳重地邁入社會了,服務員、雜貨店、清潔工、賣保險……拿著高中畢業證能進入的所有行當,他都去蹚過一腳,鞋襪沾著泥土,腳底板都是老繭。 “我的童年是他陪我度過的,”夏茂盯著腳踝上纏著的蛇形銀鏈,悠悠道,“別人去遊樂場,他帶我溜進人家高檔小區玩健身器材,剪了舊床單做成公主裙陪我在家演公主,給我做飯,省錢給我買水果,切成各種形狀給我吃,給我編好看的辮子,但是我只有一個粉色發卡,只能左邊戴一會兒右邊戴一會兒……他還答應我,會給我再買一個發卡……” …
“你的?”何宇浩更驚訝,沒想到這個女人身上團著這麼多層謎霧。
“嗯哼,我希望這個公司裡再沒有旁人知道夏昊是我哥哥,所以我帶你來這裡,相信你從這裡出去後,就不會想要給別人提這件事了,”她背過身去,把首飾店的大門鎖上。
何宇浩擼著胳膊:“別說得那麼邪乎,怪嚇人的,你不想別人知道,我不說就是了。”
她笑著搖頭,轉過身來。
何宇浩才發現她的瞳仁很黑,彷彿有萬丈不可言說的苦難,都藏在那深不見底的黑中。
她走過來,倚著櫃臺,身姿曼妙成一縷綢帶:“嗯……故事從哪裡講起呢,從我小時候吧。”
——夏茂就出生在腳下這座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廠工,日子過得挺緊巴的,賺一點吃一點。哥哥比她大 17 歲,她出生時,哥哥已經快高考了。
母親生她是高齡産婦,落下病根,一兩年後就過世了。
父親一夜白頭,整天望著女兒放呆。後來因操作機器失誤,造成廠裡損失,被辭退了。
兒子上大學去了,他只能揹著女兒出去找工作,打點要力氣的零工。女兒再大點,能自己在家待一天,他才不操心,終於可以再找長期工了,可是他年紀大了,跑了很多地方沒有人要,一天他被拒絕後坐在別人工地上抽煙,邊抽煙邊看年輕工人賣力氣,煙霧中升起年輕的自己,看得太入神了,被頭頂上吊來的建材砸死了。
夏昊趕回家時,三歲的妹妹半懵半懂,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問他爸爸呢。
夏昊輟學了,他的腦子裡一半是知識,一半是柴米油鹽,就這麼一腳輕一腳重地邁入社會了,服務員、雜貨店、清潔工、賣保險……拿著高中畢業證能進入的所有行當,他都去蹚過一腳,鞋襪沾著泥土,腳底板都是老繭。
“我的童年是他陪我度過的,”夏茂盯著腳踝上纏著的蛇形銀鏈,悠悠道,“別人去遊樂場,他帶我溜進人家高檔小區玩健身器材,剪了舊床單做成公主裙陪我在家演公主,給我做飯,省錢給我買水果,切成各種形狀給我吃,給我編好看的辮子,但是我只有一個粉色發卡,只能左邊戴一會兒右邊戴一會兒……他還答應我,會給我再買一個發卡……”
何宇浩聽到這,覺得夏昊也太神通廣大了,怎麼又能賺錢又能給夏茂這麼富足的精神陪伴的。
故事還在繼續,“小時候的生活雖窮苦但幸福,現在想想還挺懷唸的,哦對了,他每個月會帶我來一家魚湯面館吃魚湯面,當作改善夥食。那家面館後來拆遷,老街改成了商業街,這兒,就是那家面館的舊址,我捨不得這個地方,給它盤下來之後也不知道開啥,就擺了點我的個人收藏,”她舔了舔嘴唇,許是覺得下面的事情有點難以啟齒,
“但十二歲那年,我得了腫瘤,他終於明白我是個災星,把我丟在醫院不管我了,是已故病友的家人,給我留下治療費,再加上我閑來無事在網上掛了兩幅畫賣了點錢,僥幸活下來了,他知道我沒有死,又回來找我,我不恨他,但也無法原諒他了。”
何宇浩眯了眯眼,轉頭看夏茂,她對自己笑笑,他怎麼會聽不出這個故事的虎頭蛇尾,但他不會再問了。
真正的過往已經被她那晦暗的眸色掩埋,他所聽到的不過墳頭幾棵草。
夏茂知道自己是怎麼把他糊弄過去的,不再為難他,轉移話題道:“你說你來過,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當時瑩瑩還看上了一條項鏈,但是店主不在,我們沒能買下來,喏,”他走到一個玻璃櫃旁邊,“這條。”
夏茂跟著走過去,湊去看,然後笑著轉過去了。
他問:“你笑什麼?”
“她不會白喜歡的。”
“什麼意思?”
“紅豆生南國,是戚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