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公裡的距離,路上有點堵,她無聊靠著車窗昏昏欲睡,頭不時磕到玻璃窗上,意識迷糊之際,感到似乎有人輕輕掰過她的頭,隨後她安穩地靠在某個人柔軟的肩頭。
雲卷雲舒,春風在車廂裡來迴游蕩,纏繞住躁動又年輕的心,窗外風景變幻,花草路牌和高樓飛馳而過。
加上那個人身上好聞的香味,她踏實地睡到終點,醒來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靠在陸知序肩上,急忙拉開距離。
“不好意思,我睡太熟了。”
他輕咳一聲:“沒關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是錯覺還是現實,她那時分不清,可在這個夢裡,她是一個旁觀者,也是親臨者。
她既抽離出來看到陸知序故意讓自己靠在他肩上,又跨越時空再度體會到那種柔軟的觸感。
是夢境篡改了記憶嗎?還是真的有過這回事?
可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後就會馬上醒過來,沒來得及思考出答案,李夢覺猛地睜開眼,眼前不再是前往春遊地點的大巴車廂,她正實打實躺在陸知序懷裡。
他尚在熟睡,面龐早已褪去青澀。
頻繁回顧過去不是個好跡象,她莫名有點呼吸不上來,像夢裡一樣和他拉開一段距離,躺在床的另一側,有些涼,但他很快就感受到,也醒了過來。
陸知序將她的一縷頭發纏在手上,還惦記著昨晚睡前的請求:“今天去外面約會,好不好?”
他用了“約會”兩個字,她難得沒先反駁,而是輕點了下頭。
細數起來,他們也很久沒一起出門玩過,之前在京市的時候常有這樣的約會,陸知序面上波瀾不驚,但其實私底下每次都會準備很久。
要穿什麼,噴什麼香水,準備什麼專案甚至是要和她說什麼話,都是他會自己一個人思考很久的事。
他那時不齒直白說出愛,卻期盼她能從自己花的那些心思中察覺到愛意,希望能用他認為的那種更牢固的東西綁住她。
這樣是不對的,以至於他們錯過了很久。
六月,梧桐成蔭,他們像一對最普通的情侶一樣走在街上,李夢覺被轉角處一家陶藝手作店吸引,她想自己做一個咖啡杯。
這項工作看著簡單,但實際上很考驗耐心,光捏杯子的形狀就花了一個多小時,她手上沾滿了泥。
陸知序負責在一旁幫她擦汗,拍照以及投餵,偶爾她做得心煩時,也會罵他一兩句。
“你就在那看著都不幫忙嗎?”
“……是你剛剛說不讓我動的。”
他往她嘴裡餵了一口冰淇淋,她嚥下去,語氣稍微緩和:“那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幹嗎?”
杯子成型了,李夢覺又開始往上面雕花樣和塗色,店裡養的小貓爬上她的腿,可她手太髒沒辦法逗,陸知序把貓抱起來,她用臉蹭了蹭它,小貓從他懷裡跑走了。
最後是彩繪上色,這一步就輕鬆得多,兩周後燒制的成品會同城寄送到家。
其實她本來想做一對的,另一個大發慈悲送給陸知序,可沒想到做一個都這麼繁瑣,最後還是打消了做第二遍的念頭。
陸知序全程記錄,給她拍了很多張照片,李夢覺看過發現拍得都還不錯,隨便選了幾張發朋友圈,又去門口招貓逗狗。
他也跟著蹲下,問她:“現在想去哪裡?”
“餓了,訂個餐廳吧。”
她抬起頭,發現他又在拍她,“今天的素材夠多了,不用再拍了。”
“是我自己想留著,不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