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時候對這些事還沒太大感覺,真進了社會李夢覺才越發看到不同階層之間的差距。
他或許只覺得那是一頓飯錢,甚至還是早飯。
陸知序的確不能夠完全理解她此時的心境,但不想表現出來怕把她推得更遠:“那我幫你付房租,其他水電費你自理,怎麼樣?剛剛都說是男朋友了,總該拿出點表示。”
李夢覺還是覺得別扭,反問道:“那我為什麼不直接答應搬到你那去住呢?”
“當然不一樣了,你就當把包重新賣給我了吧。”
見她態度有所松動,陸知序接著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是完全不靠別人就能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的?就算我現在幫了你,你也沒必要有負罪感,懂得利用身邊的資源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這對我來說只是很輕易的一件小事,你也知道,所以我不會因為在這件事上幫了你就對你有多少企圖,更不可能逼著你簽什麼霸王條款,你真的大可安心。”
在那種環境和教育下長大,陸知序活了二十多年最擅長的或許就是交易和談判,這套直白而坦誠的趨利避害價值體系雖然不完全對,但有時的確很有說服力,特別是適用到自己身上時。
李夢覺看著窗外,悶悶地說:“……我還是去賣包吧。”
相比之下,她還是覺得這種方式可接受程度高一點,哪怕其實沒有本質差別。
訊息提示聲響起,她點開看,是謝懷川發過來的。
【週六我會準時去的,期待你的演出。】
李夢覺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身旁的陸知序,他視線不移,正在專心開車,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放慢了打字速度,回複道:【好,到時候我給你留一個位置。】
隨後將手機倒扣放在腿上,心裡五味雜陳。
回到家,林瑜還坐在餐桌上備課,她這幾年視力有點下滑,戴著一副粉色無框眼鏡。
“媽,還沒睡呢?”
“你今天去看房,看出個什麼結果來了?”
李夢覺在她身旁坐下,“看中了一套,還在考慮。你真答應讓我搬出去啦?”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你要搬就搬嘍,孩子大了誰也管不住。”
“又不是從此都不回家了,你放心吧媽媽。”
“租金談到多少?”
“……八千。”其實真實價格是兩倍,但李夢覺不敢和她說。
“那你一個月工資交完房租沒剩多少啦,要餓死了記得回家。”
“會好好理財的,再說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存款。”
林瑜嘆了口氣:“你這回想搬出去媽媽不攔著你了,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進了臥室,翻箱倒櫃找出一張銀行卡,交到李夢覺手上:“密碼是你生日,裡面有二十幾萬,錢不算多,是你爸爸還在的時候給你存的,你自己拿好,不要亂花知道嗎?”
“……知道了,媽,我先去睡覺了。”李夢覺眼眶有些濕潤,怕再說下去自己又不想搬了,先一步回了房間。
這幾年過去,她還記得那個看似普通的燥熱下午,自己遠在京市,突然收到了父親去世的訊息。
馬不停蹄地趕回家,擺設依舊,但已經物是人非。
沒有想象中的劇痛,第一感覺是這個世界好虛假,好好的人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不在了?
世事無常,在這之後她的人生好像都處在那天下午那種麻木的狀態,像是一場被夢魘困住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午覺,窒息又沉悶。
沒有什麼值得去痛徹心扉,也沒有什麼值得拼命去追逐,剎那間生活只剩下了一些淺薄的歡樂和無盡的細碎煩心事。
周圍的人一步步在往前走,奔向他們各色的人生,她卻停滯在原地,在幹什麼?
旁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