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才會相思
分別前的最後一天,是個風清雲高,日照金山的日子。 姚姚說要辦一場篝火晚會,紀念這一段不容易的時光。 雪山下的小院裡,他們堆起木柴和幹草。餘暉時分,漫天粉霞,松枝高高燃起,火苗躥上暮色的夜空。 躍動的火焰裡,每個人都笑的很開心,喝了一輪又一輪的酒,只是南嘉晚上有推不了的應酬,又沒能參加。 阿茗坐在鞦韆上悠悠蕩著,看著眼前的人追逐打鬧。她想,他總在人群之外,對因緣聚散也沒什麼執念,她腦海裡蹦出他的鷹,蹦出拉薩的山月,傾雍奔流的河,米瑪天葬那天的桑煙,還有她自己。 頭頂浩瀚的星空中劃過幾顆流星,不知是哪一顆偏離了軌道,丟擲星際的塵埃與碎片,又不知會墜落到哪裡,真像她和南嘉的每次分別和重逢。 手機震了一下,那人發來一條訊息,說不要喝酒。 人生的無常裡,他在意和她的分別嗎。 她的確沒喝酒,和大家碰了很多杯果汁,去洗了很多次臉,抑制躁動的情緒。 阿茗的藥沒能按時送到麥宗。她昨晚嚥下最後一顆藥,將藥瓶扔進垃圾桶。 韓醫生說,突然斷藥會出現戒斷反應,阿茗有所準備,但沒想到這麼強烈。隨著夜幕降臨,焦躁久違湧上來,一同出現的,還有過往的無數掙紮。刀刃進入身體時的自由,離開傾雍那晚一彎彎山道,南城溺水窒息的生活,它們卑劣地藏在身體深處,沖擊她剛剛壘好尚不穩固的堤壩。 她逐漸喪失所有對抗的力氣,突然降臨的黑洞要把她拖回去,吞噬掉。 她想要一根浮木救救她,很想。 阿茗開始頻繁解鎖手機,點進南嘉的對話方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小時前,他說已經出發。 半個小時前,他說穿過古城了。 阿茗再也等不了,跳下鞦韆,穿過人群,撥通他的電話。 南嘉還沒到小院,就聽見了喧囂的音樂聲。 隨著他走近,院子牆角的營地燈次第亮起來,阿茗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她今天怪怪的。 剛接通,她聲音有些急促,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回來了嗎?” 南嘉回應:“我就在院子外。” “在那裡別動。”她低聲囑咐。 她沒掛電話,他還能聽見她踩過石子…
分別前的最後一天,是個風清雲高,日照金山的日子。
姚姚說要辦一場篝火晚會,紀念這一段不容易的時光。
雪山下的小院裡,他們堆起木柴和幹草。餘暉時分,漫天粉霞,松枝高高燃起,火苗躥上暮色的夜空。
躍動的火焰裡,每個人都笑的很開心,喝了一輪又一輪的酒,只是南嘉晚上有推不了的應酬,又沒能參加。
阿茗坐在鞦韆上悠悠蕩著,看著眼前的人追逐打鬧。她想,他總在人群之外,對因緣聚散也沒什麼執念,她腦海裡蹦出他的鷹,蹦出拉薩的山月,傾雍奔流的河,米瑪天葬那天的桑煙,還有她自己。
頭頂浩瀚的星空中劃過幾顆流星,不知是哪一顆偏離了軌道,丟擲星際的塵埃與碎片,又不知會墜落到哪裡,真像她和南嘉的每次分別和重逢。
手機震了一下,那人發來一條訊息,說不要喝酒。
人生的無常裡,他在意和她的分別嗎。
她的確沒喝酒,和大家碰了很多杯果汁,去洗了很多次臉,抑制躁動的情緒。
阿茗的藥沒能按時送到麥宗。她昨晚嚥下最後一顆藥,將藥瓶扔進垃圾桶。
韓醫生說,突然斷藥會出現戒斷反應,阿茗有所準備,但沒想到這麼強烈。隨著夜幕降臨,焦躁久違湧上來,一同出現的,還有過往的無數掙紮。刀刃進入身體時的自由,離開傾雍那晚一彎彎山道,南城溺水窒息的生活,它們卑劣地藏在身體深處,沖擊她剛剛壘好尚不穩固的堤壩。
她逐漸喪失所有對抗的力氣,突然降臨的黑洞要把她拖回去,吞噬掉。
她想要一根浮木救救她,很想。
阿茗開始頻繁解鎖手機,點進南嘉的對話方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一個小時前,他說已經出發。
半個小時前,他說穿過古城了。
阿茗再也等不了,跳下鞦韆,穿過人群,撥通他的電話。
南嘉還沒到小院,就聽見了喧囂的音樂聲。
隨著他走近,院子牆角的營地燈次第亮起來,阿茗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她今天怪怪的。
剛接通,她聲音有些急促,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回來了嗎?”
南嘉回應:“我就在院子外。”
“在那裡別動。”她低聲囑咐。
她沒掛電話,他還能聽見她踩過石子路的咔吱聲和跑動的呼吸,透著慌張。
一個人影從前院大門出來,她看見他,然後朝他跑來。
眼前的人和電話裡的聲音交織,越來越清晰,她像溺水的小貓,頭發亂糟糟還濕透了,清透的臉上掛著水珠。
她終於到了眼前,如同一隻乳燕,撲進他懷裡。
南嘉喉結莫名滾動,眼神晦明,有點意外和驚訝。
他垂眸探究去看她,問話還沒出口,她已經仰頭湊上來,睫毛顫抖著,柔軟的唇瓣落在他臉上,氣息靠近,嘴唇將要相貼時,卻被他躲開。
“阿茗,我晚上喝酒了。”
阿茗眼睛霧濛濛一片,明亮又模糊。
她像是沒聽見,一眨不眨盯著他說:
“親我。”
南嘉呼吸變深變熱,長指撫上她的臉,阿茗輕哼,閉上眼,用柔軟的臉頰依戀蹭他。
月亮的光灑在她臉上,皎潔一片。
他手上力道變緊,捏著她下頜,剋制地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