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夜風絮語
傾雍的清早下了一場小雨。 天快亮時,阿茗才睡著,在門口夾了張紙條,讓大家不要叫她起床。 她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店裡不忙,曲珍大姐正在庭院裡摘菜,見阿茗迷迷糊糊下樓,起身說給她熱菜。 她吃了幾口緩過神,才覺得店裡很安靜,便問:“大家呢?” 曲珍把菜籃子抱到她板凳邊上,一邊幹活一邊說:“都出去啦,今天要進貨呢。” 阿茗腮幫子嚼著菜,眼睛放空望向淡淡陰雲的天空。南嘉現在估計在西貢吧,不知道他幾點起的。 兩人不鹹不淡聊了一會,阿茗吃完飯,穿上外套:“我也出去一趟。” “晚上回來吃嗎?” “回。” “好嘞。”曲珍阿姐的聲音從洗菜的水裡流出來,“那就還是做五個人的飯。” 阿茗眼睛垂下去,昨晚激烈的拉扯和親吻在腦海裡湧上來,他們都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彼此,他的問題她一個都還沒回答,幾個小時後,又要和他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她嘆了口氣,推開上鎖的飯館玻璃門,潮濕的水汽裹上她身體。 街上有幾頭散步的犛牛,它們見阿茗出來,門還開著,便作勢要進餐館。阿茗手裡的帽子沒等戴上腦袋,先往犛牛屁股上扇了幾下,她輕斥著:“邊上去!” 等犛牛跑遠了,她才發現自己的那盆薄荷葉子被啃得光禿禿。 多吉叔送她的薄荷長了大半年,已經躥得很高了,犛牛的唇齒一張一合,歸零了。 為一盆薄荷去討說法又不值當,阿茗暗暗生悶氣。 沒有人送她,她沿著傾雍上上下下的山路,喘著氣走了很久。 橋隧隊的大門在山腰,在等待裡面的人把她帶進去時,她踢著路上的碎石,回身看雲霧覆蓋的小鎮。 四季倏忽間就過去,似乎靛青高山遍野桃花的春季剛剛來臨,眨一下眼,冬雪就要落下了。 時間從來不等人。 身後有人叫她:“阿茗!” 她回頭,肖琛正朝她揮手。 阿茗有點驚訝,來人不應該是小珩嗎。肖琛似乎看出她的意外,主動解釋道:“實驗室的人臨時找她,我替她來,反正最後也要見的。” 阿茗點頭:“麻煩你了。” 臨近晚飯時間,橋隧隊工地裡很熱鬧,年輕人們走出實驗室或監測站,三…
傾雍的清早下了一場小雨。
天快亮時,阿茗才睡著,在門口夾了張紙條,讓大家不要叫她起床。
她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店裡不忙,曲珍大姐正在庭院裡摘菜,見阿茗迷迷糊糊下樓,起身說給她熱菜。
她吃了幾口緩過神,才覺得店裡很安靜,便問:“大家呢?”
曲珍把菜籃子抱到她板凳邊上,一邊幹活一邊說:“都出去啦,今天要進貨呢。”
阿茗腮幫子嚼著菜,眼睛放空望向淡淡陰雲的天空。南嘉現在估計在西貢吧,不知道他幾點起的。
兩人不鹹不淡聊了一會,阿茗吃完飯,穿上外套:“我也出去一趟。”
“晚上回來吃嗎?”
“回。”
“好嘞。”曲珍阿姐的聲音從洗菜的水裡流出來,“那就還是做五個人的飯。”
阿茗眼睛垂下去,昨晚激烈的拉扯和親吻在腦海裡湧上來,他們都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彼此,他的問題她一個都還沒回答,幾個小時後,又要和他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她嘆了口氣,推開上鎖的飯館玻璃門,潮濕的水汽裹上她身體。
街上有幾頭散步的犛牛,它們見阿茗出來,門還開著,便作勢要進餐館。阿茗手裡的帽子沒等戴上腦袋,先往犛牛屁股上扇了幾下,她輕斥著:“邊上去!”
等犛牛跑遠了,她才發現自己的那盆薄荷葉子被啃得光禿禿。
多吉叔送她的薄荷長了大半年,已經躥得很高了,犛牛的唇齒一張一合,歸零了。
為一盆薄荷去討說法又不值當,阿茗暗暗生悶氣。
沒有人送她,她沿著傾雍上上下下的山路,喘著氣走了很久。
橋隧隊的大門在山腰,在等待裡面的人把她帶進去時,她踢著路上的碎石,回身看雲霧覆蓋的小鎮。
四季倏忽間就過去,似乎靛青高山遍野桃花的春季剛剛來臨,眨一下眼,冬雪就要落下了。
時間從來不等人。
身後有人叫她:“阿茗!”
她回頭,肖琛正朝她揮手。
阿茗有點驚訝,來人不應該是小珩嗎。肖琛似乎看出她的意外,主動解釋道:“實驗室的人臨時找她,我替她來,反正最後也要見的。”
阿茗點頭:“麻煩你了。”
臨近晚飯時間,橋隧隊工地裡很熱鬧,年輕人們走出實驗室或監測站,三三兩兩笑鬧著去幾十米開外的食堂板房吃飯。
這條路阿茗很熟,她之前跟著南嘉來過幾次,遠遠就看見了食堂門口的茶茶飯館的貨車。
如果南嘉去西貢進貨,那今天來橋隧隊的應該是小阿姨吧。
有熟人跟肖琛打招呼,他們寒暄起來,阿茗便安靜在一旁等著。
餘光裡,貨車後視鏡上系的五彩吉祥結在風裡飄,這結是她親自在拉薩請的。
正當她收回目光,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了視線。
那人墨黑的短發和牛仔淡藍襯衫被風揚起,袖口挽在小臂上,寬大的手掌穩穩託著一個大紙箱。
他本來要上車,長腿已經跨上了高高的貨車,食堂裡有人喊他,他便側過頭又跳下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