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茗莫名不敢和他對視,眼珠四處亂轉,伸手扇著飛霞的臉,作勢要走。
但她被南嘉拽住袖子,又拉了回來,幾乎撞進他懷裡。
那雙笑謔地眼睛盯著她:“不是還要看嗎?”
感謝那匹怠工的馬替阿茗解了圍。它不滿南嘉的馬和它搶吃的,倆馬稀奇古怪就開始打架。
阿茗如蒙大赦,掙脫南嘉飛沖去勸架。
回家的路上下了雨,阿茗難得安靜了一路,但山雨好像沒有吹涼臉上發燙的感覺。
好在今晚是鐵路隊的換班日,茶茶飯館很忙,南嘉眼睛裡也看不出來一點兒剛剛的赤裸直白,阿茗不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
阿茗餘光盯著街對角的店面,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出現,她立刻沖南嘉打了個呼哨,率先溜了過去。
她的目標是街角的旅館。
掀開門簾,旅館老闆娘央金阿妹正在喝茶,看起來風塵僕僕的,頭上還夾了兩根草。
阿茗堵住門,陰測測邪惡一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南嘉在後廚忙了下才過來,他一進門,就看見阿茗正追著央金滿屋子跑,捉住她就猛撓她癢癢。
央金又哭又笑,見到南嘉忙出聲求助:“救我救我!你管管阿茗啊!”
南嘉嘴上應好,身形一錯卻是擋住了央金去路,正巧讓她被阿茗捉住。
在央金的求饒聲中,南嘉聳肩,臉上是和阿茗如出一轍的故作無奈:“怎麼辦,可是我也有份呀。”
“你們倆……!”央金被阿茗撓得笑出眼淚。
沒錯,下午他們在牧場遇到的人,就是央金和桑巴。
他倆人前裝不認識人後談戀愛呢!
阿茗鬧夠了才放過央金,這個藏族小姑娘苦兮兮地交代了個底朝天。
原來自從她藏毯生意做了起來,就成了傾雍小有名氣的“企業家”。桑巴一直想開奶製品加工廠,總來向央金請教開公司的經驗,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起來。
阿茗向南嘉控訴:“難怪桑巴不選我們老字號茶茶飯館送貨,原來惦記著央金小美女呢!”央金上次還替楊逾明說話,一切都有跡可循。
說這話時,三個人在院子裡排排坐,央金仔細辨別了阿茗臉上的表情,為她開心的樣子不似有假,她才鬆了口氣。
央金好像心事重重,有很多顧慮呢。
阿茗捏捏央金圓圓的臉蛋:“你在擔心什麼?為什麼要偷偷戀愛?”
央金輕輕搖頭,嘴裡有話不知如何開口,求助似看向南嘉。
南嘉看懂她眼神,給阿茗解釋:“你看傾雍有幾家公司,又有幾家是女人開的?”
阿茗不以為意:“咱們飯館就是呀,還有理發店的阿姨,開自來水廠的大姐,百貨店也是董叔老婆出錢開起來的。”
“你說的都是漢族人。”
“央金和卓嘎不都是老闆嗎?”
“那達吉呢?”
話一出口,她大概明白了南嘉的意思。傾雍的女人們勤勞能幹,能揹著娃娃種青稞,能上山挖松茸蟲草,能做出美味的酸奶坨,她們也有很多愛,但不妨礙她們的生活圍繞家庭和家裡的男人展開。
時至今天,大家聊起達吉的出走,依舊會搖頭評判。而央金經營旅館得當,又帶動了鎮上的藏毯生意,是第一個被鎮長開著車帶到工商局註冊公司的,好些女人放下家裡活計,來她這兒領工資呢。
阿茗還是不解:“做生意和談戀愛又不沖突,我看桑巴和央金天生一對。桑巴有想法就做,買裝置建流水線都得學,他不也是傾雍的第一家奶製品工廠,別人有什麼好說的?”
南嘉點頭,但接著道:“央金是孤兒,桑巴家裡想讓他繼續放牧,他為了開廠和家裡鬧掰了,向銀行借了貸,現在自己在外面獨立。”
阿茗只聽說央金的旅館是家裡長輩繼承給她的,卻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沒了爸媽。傾雍人都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可央金的親戚會覺得桑巴看中的是央金的錢,桑巴家人則會說是央金帶壞了他家兒子,也就不難怪他倆要偷偷地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