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願望是一種回答
這天晚上,阿茗做了噩夢,她夢到自己一推開雜物間的門,一頭大黑熊就齜牙咧嘴地撲向她。 醒來後,阿茗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場景,還是覺得不對勁。南嘉那一瞬間迸發的狠戾,沒在生死邊緣走過是演不出來的。 阿茗是個情緒敏感的人,壞處是常常內耗,好處是她對他人的情緒總有敏銳的把控。 眼神騙不了人,南嘉一定經歷過什麼。 因此,阿茗懷疑狐貍下山是個藉口,她旁敲側擊向本地人打聽,大家紛紛舉證這就是狐貍啃食過的痕跡,說今年氣候冷,他們沒吃的,下山不是沒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幫南嘉,有個半夜,阿茗還真聽到了山上傳來的狼嗥。 她嗖得從被窩爬起來,清冷月光裡,野性而原始的嗥叫在黑黢黢的高山裡回蕩。 第二天問起眾人,小阿姨說自己睡得像死豬,什麼都沒聽見。 阿茗便作罷,不再疑心這件事。 因為她遇到了更大的難題—— 好訊息,打入多吉叔家內部了。 壞訊息,多吉叔家沒有唐卡!! 阿茗最近都在多吉叔家幫忙,終於搞明白為何天麻園一片慘狀: 今年是個嚴冬,整個藥園遭遇了凍害,更糟糕的是天麻根系受了損傷,超過一半的天麻已經發黑腐敗,無法恢複生長。 天麻一般種植到第三年才開始採收,多吉叔家的天麻正值壯年,這場凍害意味著他的前期投入打了水漂,不僅要清理消毒存在大量病害的土壤,還要一大筆資金購買新苗,甚至可能趕不上春季種新苗的時令。 阿茗聽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天麻園今年很可能一無所獲! 難怪白瑪懷著孕還著急上山找蟲草,原來是因為缺錢買苗。 白瑪是十裡八鄉找蟲草的好手,如果他們家能在馬上到來的蟲草季有筆大收入,天麻園翻新的錢和一大家子的開銷也就能迎刃而解。 阿茗扛起鋤頭和化肥袋,加入了新翻天麻園的隊伍,很快和大家熟稔起來,從自帶午飯進化到一起在田裡吃糌粑喝酥油茶。 也就是在閑聊中,阿茗的學術生涯遭受了堪比這場凍害的打擊: 多吉叔對她要找的本絨教唐卡一無所知!! 關於多吉叔家祖祖輩輩的歷史,阿茗可能要比他們自己還清楚。 …
這天晚上,阿茗做了噩夢,她夢到自己一推開雜物間的門,一頭大黑熊就齜牙咧嘴地撲向她。
醒來後,阿茗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場景,還是覺得不對勁。南嘉那一瞬間迸發的狠戾,沒在生死邊緣走過是演不出來的。
阿茗是個情緒敏感的人,壞處是常常內耗,好處是她對他人的情緒總有敏銳的把控。
眼神騙不了人,南嘉一定經歷過什麼。
因此,阿茗懷疑狐貍下山是個藉口,她旁敲側擊向本地人打聽,大家紛紛舉證這就是狐貍啃食過的痕跡,說今年氣候冷,他們沒吃的,下山不是沒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幫南嘉,有個半夜,阿茗還真聽到了山上傳來的狼嗥。
她嗖得從被窩爬起來,清冷月光裡,野性而原始的嗥叫在黑黢黢的高山裡回蕩。
第二天問起眾人,小阿姨說自己睡得像死豬,什麼都沒聽見。
阿茗便作罷,不再疑心這件事。
因為她遇到了更大的難題——
好訊息,打入多吉叔家內部了。
壞訊息,多吉叔家沒有唐卡!!
阿茗最近都在多吉叔家幫忙,終於搞明白為何天麻園一片慘狀:
今年是個嚴冬,整個藥園遭遇了凍害,更糟糕的是天麻根系受了損傷,超過一半的天麻已經發黑腐敗,無法恢複生長。
天麻一般種植到第三年才開始採收,多吉叔家的天麻正值壯年,這場凍害意味著他的前期投入打了水漂,不僅要清理消毒存在大量病害的土壤,還要一大筆資金購買新苗,甚至可能趕不上春季種新苗的時令。
阿茗聽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天麻園今年很可能一無所獲!
難怪白瑪懷著孕還著急上山找蟲草,原來是因為缺錢買苗。
白瑪是十裡八鄉找蟲草的好手,如果他們家能在馬上到來的蟲草季有筆大收入,天麻園翻新的錢和一大家子的開銷也就能迎刃而解。
阿茗扛起鋤頭和化肥袋,加入了新翻天麻園的隊伍,很快和大家熟稔起來,從自帶午飯進化到一起在田裡吃糌粑喝酥油茶。
也就是在閑聊中,阿茗的學術生涯遭受了堪比這場凍害的打擊:
多吉叔對她要找的本絨教唐卡一無所知!!
關於多吉叔家祖祖輩輩的歷史,阿茗可能要比他們自己還清楚。
她確定傾雍這個田野點前,不僅多方打聽、查過史料、還尋訪過相關研究的文博教授,可以確定一千八百年前的古象雄文明影響過西貢藏區,現在也還留有較多原始信仰的痕跡。
多吉叔家祖上十幾代有位厲害的大巫師,依據上世紀口述史的記載,多吉叔的長輩在藏歷新年展示過祖先傳下來的神靈唐卡。
可是多吉叔問遍了親戚、央宗阿媽也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完全沒看到唐卡的蹤影。
阿茗頂著壓力,也抱著志在必得的信心來到傾雍,在瑟瑟春風中被迎頭澆了盆冷水。
說不遺憾是假的,阿茗難過了好一陣子,只能把目光放到別的線索上。
還好她記得傾雍寺住持說過,朗嘉神山東邊的一座小寺裡可能本絨教的塑像。
看來要打聽打聽,這座寺廟是何方神聖。
阿茗現在日程繁忙,早上幫店裡備菜,日頭一上來就去多吉叔家翻土,傍晚店裡最忙的時候,她再回來做服務生。
阿茗瞧鏡子裡自己纖瘦的胳膊,努力攥緊拳頭時,已經隱隱有肌肉線條。
只是她吃不慣糌粑,又不忍拒絕央宗阿媽的好意,每晚回店裡都要狼吞虎嚥吃兩碗飯。她吃得慢,每次都負責掃殘光碟。
有天她盛第三碗的時候,一向沉默的南嘉都忍不住盯著她好一會。
當阿茗成功又塞下半碗飯,把剩菜一掃而空,她彷彿看見了他面巾下的震驚。
小阿姨和曲珍大姐心疼她做體力活,便想著法給她做些小零嘴揣身上,墊墊肚子。
今天大家都上山去了,打探冬蟲夏草的長勢。
阿茗獨自一人留在田裡,餓得不行又無聊,中午溜號回到茶茶飯館,遠遠就聽見店裡很熱鬧。
店門口坐著名藏族大叔,臉憋得通紅。他嘴裡含了根棒棒糖,胳膊不受控制地動來動去打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