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重新戴上方巾,平靜解釋道:“是藏狐,今年冬天冷,山上沒吃的,餓得下山了。”
一副本該就是這樣的表情。
阿茗這才回過神來,她被嚇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質問:
“看你那陣仗,還以為有連環殺手來鎮上了!”
她指著匕首的手停在半空,咦?他怎麼雙手空空?
匕首被藏起來了。
南嘉微偏過頭,阿茗看不見他表情,只聽到抱歉的聲音:“對不起。我以為是熊下山了。”
他話題轉移的很成功,阿茗眼睛一下瞪大了:“這裡山上有熊?”
小阿姨點頭:“有啊,還有狼呢,但好幾年都沒見過了。”
她有點擔憂的看向遠處模糊的神山,嘟囔道:“今年不會真的有熊下山吧。”
說話間南嘉已經開啟走廊的燈,光源照耀下,狐貍吃過的包裝散亂一地,在灑落的麵粉上留下混亂的足印。
小阿姨暗暗罵了兩句糟蹋食物,又無可奈何。
南嘉已經拿起掃帚:“我來打掃。”
一直忙到快打烊,阿茗肚子餓得直叫,但又累得毫無食慾,坐在半黑的店門口歇息。
南嘉剛從百貨店出來,給家裡買了些東西。他見阿茗無精打采地捶腿,忽然想起她放在他衣服上的糕餅,於是遞出一盒餅幹:
“我妹妹很愛吃這個。”
阿茗還有點生氣,又有被主動搭話的受寵若驚,別扭地接過餅幹:“謝謝。”
她順勢開口:“你有妹妹呀。”
“嗯。”
又是這樣,一個字殺死聊天。真服了這大哥,不,是大爺!大佛!!
阿茗今天沒力氣追問,便鼓著腮幫目送他回家。
可南嘉意外沒走,頎長的人靠在八仙摩托上,有股淡淡的慵懶。
店裡喧鬧,玻璃門外兩人偏安的一隅卻很安靜,似乎能聽見易貢藏布從鎮邊淌過的水聲。
天氣微涼,南嘉仰頭凝視月亮,晶亮的耳墜透過月光,那雙眼睛好像成了繁星的一部分。
同樣的月亮下,那些人拽著他,懇求他超度,他恍然又回到了那片骯髒的土地。
摩托“紮西德勒”的機械音驚醒了他。
眼前夜色裡的小鎮安寧祥和,茶茶飯店的招牌照出暖黃,女孩坐在門口,她半張臉埋在厚厚圍巾裡,捧著臉也看月亮。
這裡是傾雍,是家鄉。
她忽而看過來,她的眸光是一種陌生的柔軟,生著氣也有股嬌嗔,像那些人說過遙遠的“江南”,絲絲煙雨的地方。他從未見過那樣的景色,可就是這樣想到了她。
這個突然來到傾雍的女孩,很陌生,目的不明,但沒什麼攻擊性。
他如是在心裡總結。
阿茗可不知道他給她貼的標簽,她滿心盤算著挑選哪個話題來作為談話突破口:
“南嘉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