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難熬,”向遙承認了,“我習慣瞞著,但不喜歡撒謊。”
許多家庭裡,母女關系是隨著年月增長釋懷的。
但向遙似乎不同。
高中的時候她還和邱蘭女士保持著類似朋友、無話不談的關系,這其中當然有年長者的遷就,但也讓人覺得滿足。
可後來就不一樣了,那些嚴苛的、方方面面的要求剝離了童年這層糖衣,露出了苦澀的底味。
她不是沒有試著表達過自己的想法,爭執多了,不知不覺就養成了“沒有告訴她的必要”的慣性。
觀念差異在拉大,解釋成本在上升,她們各自陷入自己的泥沼,向遙疲於應對坦白後的連鎖效應。
久而久之,不說成了最好的選擇。
但她也不想永遠這樣。
撥電話的時候她難得有些緊張。
邱蘭在她剛來柏林時打過那通電話以後,就再也沒找過她了。向遙慶幸之餘,又有點說不出的恐慌,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每回問葉葉和丁彥,他們又說是她自己太心虛。
腦子裡泛泛想著,電話就接通了。
邱蘭平靜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喂?”
“喂,媽媽,”向遙情不自禁地夾了起來,有點撒嬌的意味,“那個,我下週要回來一趟。”
“噢,”沒想到邱蘭仍舊雲淡風輕,“哪天?”
哪天?
向遙一頓,她不是會先問自己為什麼嗎?是不是請假啦、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老闆會不會說什麼呀,邱蘭一般都是先問這些的,至少也會問她回來幹嘛的。
她打好的腹稿一下用不上了。
向遙哪知道哪天。
“還沒定,”她於是說,“就想先跟你說一聲。”
“好。”
邱蘭言簡意賅,向遙又卡了。
這對嗎?不應該啊?邱女士不是這樣話少的人!怎麼像被高中的林枝予傳染了似的!
“你……”向遙真的有點害怕了,“你怎麼了媽,怎麼哪兒不對勁啊。”
“誰不對勁啊,”邱蘭還是淡淡的,“我一直這樣。”
這下向遙再怎麼遲鈍也察覺到,邱蘭八成已經知道了。
於是她也不再說虛的,安靜了一會兒坦白道:“我離職了。”
“是嗎,”邱蘭說,“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說了呢。”
作者的話
斷苔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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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er noaex rad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