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過往那盞路燈就成為他眼前的月亮。
他想,只要跟隨向遙的腳步,總會跟她走向同一個終點。
於是遲飛的天鵝終於飛離了這座不算溫暖的港灣。
可進入滬音的生活並沒有他想象裡如意,他和向遙說過的那些焦慮與悲恐沒有作假。很沮喪的時候,他總會想,如果是向遙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林枝予笨拙地仿照著她不低頭的樣子,竟然真的也逐漸走出來了。
他嘗試著去變成向遙以前提過的合群朝氣的樣子,只是總改不掉不愛麻煩人的習慣,又總是有無數要忙的事,和同齡人的關系就也一直友好卻平淡。
打工、念書、彈琴、接活,他的生活仍是一潭靜水,但好歹不算是死水了。
無論如何,他還是站在了當初與向遙一起想象過的較好的未來裡。
終於湊夠向遙賬本欠額的那天,他鬆了一口氣,打電話給了夏遊。
他原本只想先還錢,沒想到意外知道了向遙的工作地點。研夢兩個字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他下意識開始找遊戲方面的音樂外包,問學姐,拖朋友,後來才終於碰到一次合作。
起初他對接的是短片外包公司,壓根沒有接觸研夢團隊的機會,但運氣很好,先是外包公司有人離職,他參與了一次線上會議;後來預算加撥,音樂要改棚錄,林枝予得到了線下監棚的機會。
棚錄的前一晚,他在宿舍裡又一次失眠,索性到陽臺透氣,盯著研夢的方向出神。
他很難抑制自己不去幻想那種可能,園區、前臺,或者是走廊,一拐角的功夫,他重新撞進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看著它變得錯愕又不可置信。
但生活大多時候是從不按照想象走的。
林枝予第二天早早就到了公司,前臺登記,等電梯,上樓,和對接人碰面,進錄音棚……每當有人經過,他都很難不挪去目光,想看有沒有那道熟悉的影子。
“在……找什麼東西嗎?”對接的女孩子在他身邊,隨著他的目光張望,有點不明所以。
林枝予立刻回神,抱歉地笑笑:“沒事。我們進去吧。”
那天的工作結束以後,他禮貌地道別,墜在散場人群的最後才慢吞吞離開。
走出大門以後,他忍不住抬頭去看,覺得那棟高聳的玻璃樓像是可以將他吞沒。
研夢大樓對面有一家便利店,讓他想起南榕時候向遙公司樓下的那家。
他經過時不自覺停下腳步,看著那扇落地窗,最後進去買了兩瓶牛奶,撐著下巴,久久地看著大樓的方向。
直到日頭落下,玻璃面被霞光染色,人流散去,街燈亮起,便利店開始打烊。
他始終沒有見到那個惦記的身影。
林枝予沒忍住,在失望裡再次撥通了夏遊的電話。
得到了更令人灼心的回應。
是他自己要推拒的。
真的丟了又覺得難過。
林枝予再一次唾棄起自己。
但就像他十八歲時候說的那樣,人不會總站在好的那個結果,但大概也不會永遠壞。
真正開始要為藝大留學做準備那年,他的老師給他推來了一個微信名片。
“這是我合作過的朋友,剛巧才去了藝大的音樂劇專業進修。我跟她打過招呼了,你有什麼疑問都可以聯絡她。”
林枝予道謝,加上聯系方式以後習慣性看了一下朋友圈。
喬曼不是會設定限時可見的型別,林枝予滑動了兩下,忽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