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漫不經心地說,“有想過。但一個人旅行是有點無聊啊。”
“主要呢,”她正經了一點,“我覺得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心態原因晾著你。而且你很少對我提要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答應咯。”
“承認在晾著我了?”
“對啊,”向遙理直氣壯,“怎麼樣。”
林枝予失笑:“不能怎麼樣。但,你的意思是,以後我應該多提要求,你都會滿足嗎?”
“你提啊,”向遙無動於衷,“不過提醒你啊,得寸進尺就會一無所有。”
林枝予於是不再說笑,將自己的行李箱滑近一點,跟她討論德累斯頓的酒店和行程。
上火車以後,林枝予整理行李,從包裡翻出一個本子,才想起什麼,遞給向遙。
上面插著兩支顏色不同的筆,向遙翻開,本子是空白的:“幹什麼用的。”
雖然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去提昨晚街頭發生的事,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這趟旅途的意義。
“清單。”
林枝予率先拿起一支筆,在上面寥寥寫下幾個字,然後轉手遞給向遙:“你可以把這段時間你想做的事寫上去。這樣不管忘記了、反悔了、還是放棄了,回頭看的時候,都還有一個存在過的痕跡。”
有計劃和記錄,人就不會太茫無目的。
向遙遲疑地接過,林枝予這麼多年字跡變化不大,只是比以前看著更成熟些。
他在上面寫的是:完成手搖風琴作曲。
“可我……”
她的確做好邁出去的決心,但還是沒法立刻就能列出想要的一二三,即便狀態比之前的緊繃要好多了,但對接下來的事還是頭腦一片空白。
“沒關系,”林枝予看出她的無措,“只是告訴你有這樣一個本子,你如果想起什麼,就往上寫。不用著急,哪怕到了最後一天也來得及。”
“反正,”他大概有了新想法,湊近一些,就著向遙的桌板新寫了一行,“你寫下來的,不論時限,我都會盡力陪你完成。”
林枝予說完頓了頓,補充:“喬曼姐讓我督促你,如果我不好好幹,回柏林以後,她要請我的飯就會賴掉了。”
“你們之間還有這種交易?”
向遙聽他這麼說,也不再糾結了,轉著筆思索起來。
她目光落在林枝予的第二行:光雨庭院。
“這是什麼?”
“一座外牆裝了喇叭式金屬管的落水建築,下雨的時候會發出聲音,”林枝予道,“我想聽聽那個聲音效果,看會不會有靈感。”
“嗯。”
向遙點頭,有樣學樣在後面補上一行聖母教堂,然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丟掉一天工作。林枝予笑:“能做到嗎?”
他還記得在主火看她接工作電話時候,表情認真嚴肅的樣子。
“你說的啊,”向遙毫無壓力,“監督我是你的義務。”
他們在並肩的座位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窗外低矮的尖頂屋、荒蕪無際的原野、雲層後的夕陽都在瑣碎的閑談裡遠去。
遲緩的列車載著他們,前往那座廢墟之上的古老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