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喬曼領悟,長臂搭上向遙的胳膊,“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變的,不然時間不是白走嗎。你現在狀態不好也就是一時的,也正在嘗試走出來了,又不是以後都定型了。別想那麼多。”
“不管怎麼樣、不管什麼時候,不都還有我嗎。對吧?有我在,什麼糟心事過不去啊?”
第二天,向遙起來收拾了行李,喬曼也準備去約好的排練室。
“必備的東西別忘帶,”喬曼叮囑她,“公寓鑰匙你留著,我這還有一把,以防萬一。”
“行,”向遙也不推拉,“那到時候看是我先回柏林還是你先結束試鏡。”
“嗯,”喬曼對她擺擺手,“高高興興的啊。”
向遙笑:“你也順利,還是老樣子,緊張就給我打電話。”
她們在公寓樓下分道揚鑣。
打車去主火的路上,向遙看著窗外的景色:淺黃的住宅外牆,工業感的建築,偶爾與北京相似的瞬間定格……
向遙看著看著,延遲地感到一種小小的遺憾,她囫圇走馬地待這麼幾天,或許還沒有真正體會到這座城市魅力的十分之一。
林枝予在上午跑了一趟學校。
他早上起來給教授發了一封郵件,想問風琴音樂節還能不能報名,對方看到得很及時,約他在圖書館門口見。林枝予趕到的時候,教授 boris sieg 正在圖書館門口和其他人閑談,看到他揚起手打招呼。
“嘿 in,這邊。”
他加快和對方的談話,在林枝予過來之前結束了。
“你又決定參加音樂節了?”教授笑著問,“我記得你之前打算冬假回國。”
“嗯,”林枝予抱歉道,“計劃有一些變動。如果來不及也沒關系。”
“當然來得及,”他和林枝予在長椅上坐下,“原本我打算詢問你的是管風琴,但你也知道,鎮子裡只有一架管風琴,現在已經確認好合作了。如果你還想參加的話,大概要負責手搖風琴的創作了。”
“手搖風琴?”
林枝予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手搖風琴靠手柄轉動去驅動琴體內的鼓風管發聲,對演奏來說它簡單又無拘束,搖動手柄就好了,可對作曲來說就截然不同了。
每一臺琴的音色都不相同,有的偏近電子,有的又厚重,大多隻有 20 來個音,同時演奏效果完全取決於手柄轉動的速度,單一且隨機性很強。
但離音樂節只剩不到一個月,時間不多了。
“in,”boris 拍著他,“你總是顧慮很多。手搖風琴確實很古老了,但反而是一種最自由、最隨心所欲的樂器。如果你擔憂在創作中要注意什麼,那這就是最值得注意的點。”
boris 是很熱愛音樂節的人,每年都在天南海北地搜尋一些奇怪的小活動。他生活裡隨性活力,但對作曲專業熱忱又嚴謹,他認識林枝予其實並不是他念藝大以後,而是在他還在滬音念書的時候。
那時候他去上海參加一個戲劇節,順路到滬音去上了一次大師課,在學校的時候隨行的翻譯出了問題,臨時找到的學生翻譯就是他。
那年林枝予大四,因此,他已經認識了這個脾性溫文謙遜的孩子有兩年了。
在他看來,林枝予的天賦和後天努力都毫無疑問,但或許有教育差異的原因,最不信任這一點的反而是他自己。
當然,林枝予也並不外露這一點,只是總能從別的地方看出來,比如他的曲子、他的過分周到、他的顧慮重重。
“in,”boris 說,“以前我們在郊外有過一次 orkshop,那時候我說,作曲是將你的靈魂具像化的過程——利用音符和譜面。這聽起來有點肉麻和誇張,那時候你們都笑了,但我也並沒有誇大,音樂和文字一樣,是可以觸控到靈魂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