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新年暴雪航班
向遙怏怏躺了幾天,一掃病氣又精力充沛了,但收拾第二天早起上班的手提包,難免還是有點懷念病隙的清閑,在家裡唉聲嘆氣。 林枝予聽得想笑:“忍忍吧,沒幾天就放年假了。” “但年假也只有那麼幾天,”向遙在病好後重新佔領了書房的沙發,“從學校離開的那一刻起,這輩子除了離職,是絕對不可能指望有什麼長假了。你知道我剛畢業花了多長時間適應這個嗎?” “好歹,我現在跟你的假期還算同步,”林枝予看了下高三生的年假安排,“……除了寒假。” 哪怕高三生,寒假也是有小半個月的,也不多,但好歹比打工人強點兒。 “高三一輩子也就一次,應該辛苦的,”向遙這時候又立馬切換了立場,“忍忍吧,沒幾個月就上大學了。” 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這話有點熟悉,笑了起來。 忍人的一生! 收假回了公司,向遙碰見何亮陳鵬還是如常,點頭就算招呼,何亮也沒什麼迴避。向遙已經確信了,這人就是頭腦有點太簡單。 倒是陳鵬有點眼神閃爍,不知道該說是老實了還是有疙瘩了,工作上都言簡意賅了很多,看著反而專業舒服多了。 宋柯是趁著午休來關心她:“本來以為你是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兒,沒想到真病這麼重,我桌上有點陳皮胖大海,要嗎?” “什麼事值得我介意成這樣,”向遙瞪眼,“請假可是要扣工資的,誰賠我這錢嗎?” “是是,”宋柯笑,“低估你的肚量了。年假你是回上海?” “回老家呀,在上海過什麼年。” “哪天走啊?”宋柯提醒,“建議你留意著天氣,我看有暴雪。” “又有暴雪???” 向遙查天氣預報,真覺得有點不可理喻了:“我都記不清南榕這地方沒雪的時候,本來長什麼樣子了。” “你就慶幸自己是外地人吧,也就忍一陣子,我們可得熬一輩子。” 向遙於是盯梢了幾天的天氣,沒什麼用。才內建實裝的一段關卡還得改bug收尾,她走不了太早,頂多也就提前一天,那幾天連著顯示雪天,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她索性也不關注了,權當認命。 節前的日子就這麼在細雪、泥濘、紅燈籠、新年歌、還…
向遙怏怏躺了幾天,一掃病氣又精力充沛了,但收拾第二天早起上班的手提包,難免還是有點懷念病隙的清閑,在家裡唉聲嘆氣。
林枝予聽得想笑:“忍忍吧,沒幾天就放年假了。”
“但年假也只有那麼幾天,”向遙在病好後重新佔領了書房的沙發,“從學校離開的那一刻起,這輩子除了離職,是絕對不可能指望有什麼長假了。你知道我剛畢業花了多長時間適應這個嗎?”
“好歹,我現在跟你的假期還算同步,”林枝予看了下高三生的年假安排,“……除了寒假。”
哪怕高三生,寒假也是有小半個月的,也不多,但好歹比打工人強點兒。
“高三一輩子也就一次,應該辛苦的,”向遙這時候又立馬切換了立場,“忍忍吧,沒幾個月就上大學了。”
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這話有點熟悉,笑了起來。
忍人的一生!
收假回了公司,向遙碰見何亮陳鵬還是如常,點頭就算招呼,何亮也沒什麼迴避。向遙已經確信了,這人就是頭腦有點太簡單。
倒是陳鵬有點眼神閃爍,不知道該說是老實了還是有疙瘩了,工作上都言簡意賅了很多,看著反而專業舒服多了。
宋柯是趁著午休來關心她:“本來以為你是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兒,沒想到真病這麼重,我桌上有點陳皮胖大海,要嗎?”
“什麼事值得我介意成這樣,”向遙瞪眼,“請假可是要扣工資的,誰賠我這錢嗎?”
“是是,”宋柯笑,“低估你的肚量了。年假你是回上海?”
“回老家呀,在上海過什麼年。”
“哪天走啊?”宋柯提醒,“建議你留意著天氣,我看有暴雪。”
“又有暴雪???”
向遙查天氣預報,真覺得有點不可理喻了:“我都記不清南榕這地方沒雪的時候,本來長什麼樣子了。”
“你就慶幸自己是外地人吧,也就忍一陣子,我們可得熬一輩子。”
向遙於是盯梢了幾天的天氣,沒什麼用。才內建實裝的一段關卡還得改 bug 收尾,她走不了太早,頂多也就提前一天,那幾天連著顯示雪天,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她索性也不關注了,權當認命。
節前的日子就這麼在細雪、泥濘、紅燈籠、新年歌、還算閑散的程式碼日常裡飛逝。
最後一天工,向遙清了活可以提前開溜,臨走時領了公司的新年紅包,收拾好工位,對還在崗的同事挨個道別。
陳鵬也還沒走,工位電腦後頭露出半個腦袋,在向遙經過他身邊時忽然說:“那個,明天走嗎?”
向遙停下腳步,偏頭看他,他捏著咖啡杯的手緊了緊。
“就,新年快樂。過年……可以一起打打遊戲。”
半晌她笑著點頭:“有空的話。新年快樂。”
然後揹著包打卡離開。
走出這棟藍色大樓的時候,向遙在飛雪中回頭。
不怒不怨,也沒什麼悲喜,很尋常的一天,但早已不同初時的往常。
她記得無數天走進這座樓裡那種糟糕的心情,恨不得立刻辭職逃回上海江原的沖動,如今那些憤懣、忐忑、期冀都化在雪地裡,在真要離開的這天,餘下的只有坦蕩和平靜。
平易近人的、脾氣古怪的、油滑的、觀念偏激的、輕傲的、上位姿態的……她在這棟不大的政府樓裡遇到了許多人類别範本,但到底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有時候讓人抓狂到恨不得拔刀相向,有時候也能遇上會心一笑的可愛時刻。
她還是無法和這些樣板模型交上朋友,並且一定也還會有吵進會議室的時候,但沒關系,她還是找到了在亂七八糟人類大賞裡唯一的生存法則,那就是管他的,做好自己。
向遙買的是明天上午直飛江原的機票,林枝予比她放假早那麼半天,但這兩天沒往她這裡跑——年節時候,林衛東也清閑且清醒了,難得跟他有幾天相安無事的時候,他這兩天就都待在家裡。偶爾還往作曲老師那邊跑跑,蹭她還沒結課的鋼琴學生,試奏作曲作業的上琴效果。
他再來 602 是向遙收行李的這天晚上,巨大的行李箱擺在客廳裡,向遙滿屋子游蕩,對著她在備忘錄裡列的清單,往裡頭塞東西。
“我爸喝酒睡了,趁你在家,我過來摸摸琴,”林枝予站在角落觀察她四處亂竄,“你這樣得收到什麼時候?明天幾點的航班?”
“十點半,”向遙盯著行李箱裡狼藉一片的生活物品,開始休息了,“總得允許人有點不愛幹的事情呀,我實在喜歡不起來收行李。”
“不愛幹就緩緩吧,”林枝予倒是很想得開,“真出門之前總會收好的。啊,你之前買的拜年禮物在飯廳桌上,看這樣子是塞不進行李箱了,明天別忘。”
“那個我不敢忘——對啦,”向遙想起什麼,從臥室裡翻出一個東西,“之前就想送你,那幾天雞飛狗跳的,忘記了。現在就當是新年禮物吧。”
林枝予低頭看,是向遙在公司新年活動裡掙來的卡林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