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予低頭凝視指間那枝風鈴草。
思緒遊離那一瞬,他彷彿嗅到了南榕市那些春前夜晚。
向遙送過林枝予花的。
早過去很多年了,只是他們不約而同都還記得。
也是早春時候。
南榕是個雪窩子,冬日的天氣大多灰濛陰沉,颳起風雪像世界末日,但那年春天來得算早,音院校考初試的時候,已經是明朗天。
紮堆的大人聚在校門口一遞一句,都是在等考試結束的家長。
向遙年輕的面孔在人群中很顯眼。
畢竟她不是家長,只是唯一還在乎這場考試的……鄰居姐姐。
旁人目光都緊盯著校門,生怕錯過小孩出校的第一瞬間,而向遙抱著一小束鮮花,站在枯葉落盡的樹下,一邊等待,一邊直勾勾盯著馬路對面烤紅薯的爐子。
林枝予百米外就看到她,盯著人走到背後了,她依然無知無覺。
“……”
“欸。”他唇角一抿,堵住向遙的目光,“考試的是我還是紅薯。”
向遙驚而抬頭,看到是他眉眼一鬆,笑眯眯將花束遞給他:“考完了?給你的。”
林枝予錯開目光,不接:“我可能會考不過。”
“沒所謂啦,送花又不是想給你壓力,大膽去考試就挺值得慶祝。”
向遙完全沒在意,而且講話大言不慚:“再說南榕的音院有什麼好上的,熱個身而已,滬音才配得上你的水準。”
周圍家長不善的視線已經飄過來,林枝予頭大:“你小聲點。”
“你怕什麼,”向遙竟然還匪夷所思,“他們還能打你啊?”
“……”
到底打誰。
林枝予不說話了。
裝不認識。
“我以前高考完,剛出校門就拿到了我媽送的一束花,當時可開心了。校考多重要啊,你看別的小孩兒不都有嗎?我覺得你也得有。”
向遙一個人絮絮叨叨,把花塞進他懷裡,想揉他腦袋,被躲過。
她早習慣了男高生的臭屁德行,也不在意,只拍拍他肩:“別嫌小啊。等六月份再送你個特大的花籃,我保準你們考場走過路過的每個同學都要大喊一聲我靠牛逼然後大拍特拍 300 張。”
“……知道了。”
路邊有摩托經過,林枝予拽她一把拉到身側,口不應心地催促:“要吃紅薯就快去。”
但後來六月的校門前並沒有出現向遙的身影。
而那段往事距今已經有七年遙遠的距離。
喬曼是個活力充沛的人,生活規律、陽光、健康。
首演結束她也總算快忙到尾聲,於是全部的目光都放到家裡的閑人身上,說什麼也看不得向遙在被窩一躺一整天的頹廢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