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愷舟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低聲勸慰:“其實,不記得或許更好。灼烯,別被上輩子的執念所困。”
蘇灼烯又哭又笑,情緒複雜:“可是,我就是為了他們倆回來的。這世道如此艱難,我根本不想再經歷一次。怕是我太過貪心了吧。”
鄧愷舟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看向蘇灼烯:“我心中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別問,感覺不是什麼好話。”蘇灼烯搶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鄧愷舟卻笑得更加燦爛:“假設靖夏和左風都不會水,而你雖精通水性,卻只能救一個,你會選誰?”
蘇灼烯放下酒杯,臉上紅撲撲的,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誰也不救,我會用我的全部去鋪設一個陣法,再陪他們走一遭。”
“你這連殉情都不算,他們再來一次,依然不會記得你。”鄧愷舟提醒道。
“那沒有關系,”蘇灼烯搖了搖頭,“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陪他們死是愛,為他們活也是愛。我去睡了,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難過,但我做出的選擇,我從不後悔。蔣邵叡應該也跟我一樣。”
說著,蘇灼烯將酒瓶揣進懷中,大聲喊著向樓上走去:“靖夏啊嗚嗚嗚嗚……左風啊嗚嗚嗚……”他的身影在樓梯間漸行漸遠,只留下一串回蕩在空中的呼喊聲。
鄧愷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陰暗處的蔣邵叡身上,問道:“你可曾有過一絲後悔?”
蔣邵叡緩緩起身,走到桌前,看著鄧愷舟說道:“重來之事,我從未後悔。只是遺憾自己來得稍晚,讓東君受了不少苦。”他瞥了一眼空蕩蕩的酒杯,“嫦娥醉雖被蘇道長取走,但東君若想再飲,我即刻去為你溫一壺來。
鄧愷舟搖了搖頭,起身準備上樓“不必了,馬上就要到京都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整為好。”
蔣邵叡卻伸手拽住了他,輕聲說道:“明日我需帶靖夏和常侍們快馬率先趕回京都,亞斯會留下。東君,好好照顧自己。”
鄧愷舟轉身看向蔣邵叡:“王爺安排便是。”
“你會是我唯一的王君。”蔣邵叡從手指上取下扳指,輕輕戴在鄧愷舟的手上,“不知怎的,我這一世就總想將你全身都掛滿翡翠珠玉,在西匣時,左風曾在府中搜得了三顆海珠,我一直未找到合適的時機贈予你,剛剛想到馬車裡東君咬著辮子,你或許更喜歡將它們綴在綁發帶上,你覺得如何?”
鄧愷舟盯著蔣邵叡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都隨你心意吧。”說著,他伸手探入蔣邵叡的衣領,拽出那條掛繩,仔細端詳著上面的靛青石耳扣,又輕輕塞了回去,“看來你的眼睛已經上過藥了。”
蔣邵叡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只是還想請東君幫我一個忙。”
鄧愷舟皺眉看向他:“什麼忙?”
“讓劉婕的孩子死在她肚子裡又不要落胎。當然,如果東君覺得為難,就算了,我還有別的辦法。”
鄧愷舟聞言,眼神複雜地看了蔣邵叡一眼,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早點歇息吧。”說罷,他轉身上了樓,留下蔣邵叡一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