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蘇灼烯迎來了他最崩潰的一天,前一晚本是聽著鄧愷舟和蔣邵叡的談話裝睡,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日上三竿,才慢悠悠醒來。蘇灼烯正想伸個懶腰,背後冷不防傳來蔣邵叡那清冷的聲音:“昨晚睡得如何呢?蘇、道、長。”
蘇灼烯僵硬地坐了起來,連忙跪在床上:“王爺英明神武,您看我這鋪蓋在地火龍的最邊邊,您就算借給貧道千萬個膽子,貧道也不敢跟舟舟,哦不,府君同床共枕啊!王爺明鑒!”
蔣邵叡悠然倚坐,面若寒霜,繼續說道:“我自是相通道長你不敢同床共枕。我們來說說前面的事,道長既然也回來了,為何當初要山林中贈予愷舟這串硃砂?這硃砂我帶了許久都未見異樣,莫非問題出在這繩結上?道長,首先,我曾於父皇煉丹禁地中救你脫險,其次,你與我的左右手暗中茍合我也未曾責罰於你,於情於理,你應該報恩啊。”
蘇灼烯內心五味雜陳,恨不得將自己埋進被褥之中,卻仍強作鎮定解釋道:“王爺於我之恩高於父母,王爺救我於水火貧道永生不能忘。只是貧道算出府君有一劫,想幫其化解。畢竟上輩子您起誓不讓府君先您而去。貧道想讓王爺康健,實屬無奈之舉。”
“你不過是怕本王死了,你見不到左風和靖夏了而已,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蔣邵叡手腕一揚,硃砂手串直擊蘇灼烯額前,力道之大讓蘇灼烯疼得眼眶泛紅,不過蘇灼烯忍住淚水繼續說道:“王爺,在這裡生活是府君的意願,若貧道真心不想讓您見到府君,您必定是永遠找不到他。既然貧道救了府君一命又這樣讓您找到了他,請王爺允貧道跟著府君,在王府做個謀士。”
蔣邵瑞突然笑出聲:“好!就沖道長這句跟著府君卻在本王這做謀士,好,好,好。”
蘇灼烯摸到硃砂手串,跪著向前挪動了幾步,雙手敬上:“王爺,這串珠是真的在祖師爺香前供過好些時日的。您收好。”
蔣邵叡接過手串,淡淡吩咐:“出去吧,待今年的嘯河治理監工結束,你可以在我身邊做謀士。不過,我的謀士都要跟我回京。明白了嗎?”
“貧道定不負王爺所託,這便告退。”蘇灼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飛快地推開門向外跑去,不料卻與一堵堅硬的胸膛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是誰!又是你亞斯……”,竟是靖夏立於門外,一臉愕然,“呆子?”
靖夏後退一步:“見過道長,在下叡王府兵統領靖夏。”
蘇灼烯應了一聲就匆匆離開。靖夏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走進了房間。
“王爺。”靖夏行禮,“今日因昨日飲酒過多跟城主告了假,不過明日的嘯河求神儀式咱們萬萬不能缺席,還請王爺保重身體。”
蔣邵叡點了點頭說道:“本王自有分寸。不過這城主看本王的眼神頗為不善,怕後面不太平。本王身為太子一派,而這位齊城主乃是皇後親眷,不應對本王有如此敵意。如今已經找到愷舟了,即刻調派結束任務的人手,徹查此事。”
“遵命,王爺。另有一事稟報,之前您說要在這兒住下,屬下勘察了一番,這院子實在逼仄。我們的府兵大多數在城西駐紮,侍從近衛實在難以安置,這院子後面倒是有幾戶人家,您看?”
蔣邵叡揉了揉太陽xue,吩咐道:“速去安排,給這些人家找新院子,給他們錢,讓他們搬走。若有不願搬的,你們直接幫他搬。然後開個門。”
“是。”
街上,鄧愷舟帶著阿初慢慢走著。昨夜與蔣邵叡的對峙讓他有些睏倦,阿初跟在鄧愷舟身邊也不說話,鄧愷舟突然出聲:“阿初,你想回京城嗎?”
阿初聽了這話,焦急地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了鄧愷舟前面:“阿初哪都不去,公子在哪我就在哪!”
鄧愷舟輕輕繞過阿初,繼續走著:“傻阿初,跟著我又有什麼好?等蔣邵叡回京後我也不會再用他的錢,你只能跟著我賣草藥,這日子有什麼好。”
阿初跟在鄧愷舟身後小聲問道:“公子,您真的不會跟著王爺嗎?您墜崖後王爺真的跟換了一個人一樣,他……”
鄧愷舟抬手打斷了阿初的話,看向不遠處的街上,西匣城的官兵壓著人從巷子裡出來。鄧愷舟心中一緊,想到上次被官兵踹了腿,趕忙拉著阿初走到街邊躲避。
“這住得好好的,咋就要搬走?”大嬸問著熟悉的人,那人好似在巷子裡看了許久熱鬧,熟稔地說道:“人家叡王放著寬敞的驛館不住,非要住這破巷子中,說什麼體察民情,我看全是放屁。”
大嬸拽了拽男人:“這是叡王,咱不在這說,”那男人甩開大嬸:“這裡是西匣城,我們有齊城主,一個京城來的王爺能在這裡做出什麼名堂?這西匣城這麼多年都沒有水患,他要治水也應該去蘇陽城去。”
“之前不也有王爺皇子來嘛。怎麼火氣這麼大,這裡這麼多人在。”大嬸往四處看了看,“不要命了!別惹禍上身。”
“之前哪位皇親國戚這麼大動幹戈。我們西匣是要塞,重兵把守,豈會怕他一個小王爺,哼。”男人說罷,不屑地搖搖頭離開。
鄧愷舟看了看四周都在竊竊私語的城中居民,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巷子,拄著拐離開。阿初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開口:“公子,王爺,王爺沒有這麼壞的,他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
鄧愷舟沉默地在前面走著,快到院門口時才開口:“嗯,蔣邵叡又在籌謀些什麼吧。”
鄧愷舟走進院內,除了蹲在廚房門口的蘇灼烯,鄧愷舟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吩咐阿初把東西放在石桌上,自己到蘇灼烯身旁:“他走了嗎?”
蘇灼烯翻了他一個白眼:“還沒,你看這亞斯都沒在外頭晃,肯定沒走啊!不過明天開始他就要忙嘍。”
“那你等會兒讓阿初多做點吃食,就當家裡來了個客人。”鄧愷舟說完,走進廚房去蒸藥丸。蘇灼烯噘著嘴湊到他旁邊,不解地問:“你這幾天老做這些東西,藥鋪老闆收嗎?”
鄧愷舟添了點柴火:“給柴大哥做的,他那兒的種雞、種蛋太多了,雞舍溫度也高,容易有禽病,”
蘇灼烯疑惑地看著他:“他知道你是男的?不是說我們走了嗎?”
“沒有。我說之前那是我表妹。我想多掙點錢。”鄧愷舟看著灶臺裡的火低聲說著。
蘇灼烯恥笑了一聲:“之前還不是有恃無恐?”
鄧愷舟笑了笑:“我只是有備無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