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個拐角時，忽然有人悄聲喊：“蔣老師。”
轉頭一看，陳開拓站在岔路口，身上沒穿校服，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頭上鴨舌帽把眉毛都給壓住了，看起來像個偷電瓶車的。
蔣言心情再差也不覺莞爾：“這是幹什麼。”
“我專程在這兒等你。”
“你還敢翹課？”
“……”
左右望了一望，沒有熟悉的面孔，蔣言這才低調地走進去：“什麼事？我現在不方便跟你接觸。”
“我知道，教務處老師找我了。”陳開拓低聲說，“蔣老師，都怪我，是我不好。”
“跟你有什麼關系？”
“要不是為了給我補英語，蔣老師你也不會被舉報……”
“沒有補習的事也有別的事，”蔣言淡聲，“對方想針對我還怕找不到原由？”
“可是——”
“好了好了。”他收起僅剩的一絲頹廢，“你是班裡最讓人省心的學生，這種緊要關頭更不能亂了陣腳。他們問你什麼如實說就是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陳開拓鼻子揉得通紅，神情卻安定了幾分，“嗯，知道了。”
“你沒告訴你哥吧。”
“沒有，他們讓我保密。”
“做得對。”蔣言拍了拍書包，讓他趕緊回家。
這種時候，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要打起精神安慰學生。蔣言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忽然無比地想見到陳闖，於是就坐上了公交車。
還沒到正經宵夜的點，夜市人並不多。
下車時天剛擦黑。
[經過你打工的地方，出來說幾句話？]
他給陳闖發了條微信，半晌不見回複，也不覺得著急，就這麼懷揣著見面的希望，靜默地站在飯館對面的斜坡上，身體一側靠著牆。
春寒料峭，手抄在外套兜裡，摸到早上出門時拿的一個雞蛋。他攥了攥，緊了又松。
後來實在站累了，他就順著牆蹲下，把兜裡雞蛋掏出來，地上墊張紙巾，剝了殼慢慢地吃。
還沒等吃完，眼前冷不丁出現陳闖的鞋。
“幹什麼呢，小狗似的。”
蔣言一秒噎住，狠狠打了個嗝：“嗝！”
抬起頭只見陳闖正蹙眉盯著自己，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順手撿起紙巾包一包攥手裡：“餓了，吃雞蛋呢。嗝。”
“沒吃晚飯？”
“沒想好吃什麼。”
經過一輛摩托車往坡下沖，陳闖把人拉了一下，讓他貼牆站。他破天荒的順從，沒把手腕抽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