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言簡直能感覺到對方憋住的火氣。要是他用剛剛擰瓶蓋的力度擰自己的脖子……自己大概要提前脫離編制。
但這是原則問題,不行就是不行。
“如果實在拿不出來,就請回吧。辛苦你白跑一趟了,這裡是兩百塊錢,今天下午的工時費。”
正好身上有現鈔,搬家僱人沒用完的,蔣言順手就從錢包裡抽出來,十分自然地遞給對方。
陳闖眉心緊得能夾死蒼蠅,半晌沒接。
“收下吧。”
下一秒他的手被啪地擋開。
陳闖後槽牙輕銼,嗓音隱隱帶怒:“老子是來找工作的,不是來討飯的。”
“你這個人——大熱天的我看你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出於歉意才付你報酬,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蔣言一邊保持警惕,一邊想,這人不會真有前科吧,暴力犯?
他把兩張毛爺爺往茶幾上一拍,直起身來盯著陳闖:“錢放這兒,拿不拿隨你,出去的時候麻煩把鞋套帶下去扔了,謝謝。”
最後兩個字是嚼著說出來的。
想不到自己一向與人為善,今天竟然碰上這種刺頭,真是比單休還晦氣。
轉身走到陽臺,蔣言靜聽身後的動靜。餘光瞥見陳闖站了一會,彎腰把錢撿了,目光朝自己掃過來。視線險些撞到一起,蔣言即刻直起脖子,下一秒卻聽到一聲低嗤。
緊急避險而已。
以為我怕了你?
“沒人白拿你的錢,我做兩個菜再走。”對方嗓音帶著些微嘲弄。
蔣言挺直背,轉過身來看向他,好整以暇地接招:“當然可以。”
冰箱裡沒什麼可用的食材,僅有的也爛得體無完膚。
只見陳闖站在那兒,上下檢視,十分看不上地擰起眉毛。蔣言清了下嗓,替自己辯解道:“剛開學太忙沒時間買菜。”
陳闖又不屑地嗤了聲。
咣當!一盒凍得邦邦硬的排骨被扔進水池。
另外拿出兩個土豆,他從刀架上抽出刀,動作之麻利,簡直像江湖高手。
“誒,等等,土豆發芽了,吃下去會中毒的吧。”
“哪那麼嬌氣。”他冷哼,“挖了就行。”
真的嗎。蔣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胃。
最好別讓我找你要醫藥費。
刀口肉眼可見的鈍,陳闖在水池邊拉了幾個來回,接著一手握土豆一手拿刀,撇掉發芽的部分,然後把皮削得幹幹淨淨,全程用時不到一分鐘。
蔣言眉端一揚,心想,有兩把刷子啊。
“有什麼忌口?”似是意識到在被人監視,他回頭睨來。
“不要蒜。”
他把頭轉回。
“別放特別沖的香料。”
“比如八角。”
“不過我家也沒有那些。”
“對了,也別放料酒。”總覺得料酒有股怪味道。
陳闖早已再度把視線落回蔣言臉上,於是蔣言順利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嫌棄。
“說完了?”
他毫無歉意地抱臂一笑:“說完了,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