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對方明明也很清楚,自己是不會對這種事産生什麼想法的——早在青池的洗手間,自己碰見溫天路,以及當時在他旁邊跪著的13號的時候,對方應該就已經明白這點了。
如果不是羞辱,該以更加正面的角度來思考嗎?
聞絳回想起溫如月那明顯誇張了許多的“訴苦”,在對方的描述裡,如今的溫天路就像一個情根深種的可憐人,別說貶低自己,簡直巴不得趕緊討好,自然也做不出挖苦自己的行徑。
嗯,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聞絳跟著下人穿過後花園,抵達小屋前想,那場對話中能得出的最有效的資訊是,藉助外力維持異能穩定的行為是被秘塔承認的,而這個外力並不侷限於器械藥品,也可以是“人”,所以溫如月會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你都把不想管我寫在臉上了呢。”
半個小時後,溫天路坐在椅子上涼涼開口。
他的對面,聞絳正坐在沙發上沉默看書,聞言翻過一頁書頁。
和主館相比,建立在後花園的這間小屋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進去後是客廳加臥室,旁邊是衛生間,像個五星級酒店的套房,聞絳進來後沒跟溫天路說話,先獨自把小屋的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從客廳一路轉到廁所,出來後想了想,感覺無事可做,便繞過溫天路從書架上拿了本感興趣的書看了起來。
一直坐著旁觀的溫天路:......
聞絳盡顯“你不說話我也懶得理你”的擺爛風采,最後到底是溫天路先開了口,聞絳不回話也在他的預想之中,對方畢竟不是自願來的,不願意理人再正常不過。
見聞絳沉默,溫天路勾起嘴角笑了笑,只自顧自地繼續說:“我還以為你願意過來,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了。”
他說話清晰,穿著得體,思維邏輯也沒問題,情緒......至少看上去很穩定,牆上有電子溫度計,上面顯示的室內溫度也正常,雖然有段時間沒見,但溫天路給聞絳的感覺並沒有多大變化。
單看外在表現,大概沒人看得出溫天路正處在異能嚴重紊亂的臨界點,唯有他手腕上戴著的強效抑制器能表明這一事實。
“作為‘心理醫生’,你不準備跟我聊點什麼嗎?”溫天路慢條斯理地問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心中的‘完美形象’是個啞巴?”
“扮演一次溫天路心中完美的形象”——由溫如月提出的,本回實踐作業要完成的任務,客觀意義上談論其有沒有挑戰性,符不符合實踐作業的難度標準,那的確是合格的。
沒有上來就強逼,溫如月和林巡一樣,都會在自己的目的外面裹上一層包裝,以禮貌交談的形式將問題拋給聞絳,在他們的心裡,這大概已經是一種讓步。
謝啟和錢朗自然也能做到類似的事,只要他們想,他們也可以擾亂作業安排,或者幹脆不做作業,直接讓聞絳拿夠學分,聞絳過去的作業沒被嚴重打擾過,一大部分原因來自溫天路、林巡等人尚且“不想”,和錢朗、謝啟絕對“不會”。
......為什麼謝啟總能在他根本不在場的時候加上一些好感度,該歸功於謝啟自身的努力,還是該歸功於同圈對比?
聞絳抬頭看了溫天路一眼,反手把問題拋回去:“聊什麼。”
溫天路笑眯眯地看著他,停了幾秒後開口:“你今天怎麼穿的這麼嚴實?”
長襪,長袖,長褲,袖口領口的扣子全部扣緊,脖子上還繫著方巾做搭配的點綴。
……聞絳覺得溫天路猜得到原因。
他倒是也想穿得更自然一些,實在是沒有發揮的空間。
被動物咬了,被蚊子叮了,覺得天冷,染了風寒,要編理由也能說出一大堆來,讓氛圍變得輕快,聞絳對溫天路的問題沒做出什麼反應,也沒打算做出回應,似是隨口命令:“換個話題。”
“......”
溫天路移開視線,笑容淡了一點,但對比過去,他的態度堪稱溫順,沒有“抗命不聽”,也沒有以退為進,答應的同時捎帶上兩三句陰陽怪氣的猜測。
“好吧。”他簡短回應道,真就一字不再提,把視線移回來問:“你看見大廳裡的那些人了吧?”
“在別人眼裡,你今天過來,就是來幹和他們差不多的事。”
這指的當然不是那些悠然坐在沙發上享受服務的人,而是那些跪在地上的,溫天路冷淡提議道:“你想走的話,現在就可以走,會有人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