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絳收回視線,既不誇獎也不責罵,那隻白淨的手牽引著心神向下,在離熾熱僅差一點,謝啟完全屏住呼吸的時候,它翩然抽身離去,不再給予任何刺激了。
這個舉動徹底擊潰了謝啟的防線,他毫無懸念地落敗,一如過去的每一次,聞絳等了幾秒,觀察著謝啟格外難熬又紋絲不動的樣子,最後終於平淡地開口道:“可以了”。
謝啟驟然鬆懈下來,受不了地把臉埋在聞絳的肩窩裡,聲音裡裹挾著無處發洩的濃重慾望,無奈請求:“求你了......”
頭上的人很輕地笑了一聲,聞絳摸了摸謝啟的頭作為對方聽話忍耐住的褒獎,全然收斂了剛才那冰冷的“警告”——難以辨別那是天性使然,還是用上了普通的演技,他不再故意使壞著玩了。
“繼續吧。”聞絳說道,為了沙發著想還是補了一句:“剛才的不準。”
他的聲音因為生理性的情慾比平時低啞,又透露出點明確的慵懶和好心情來,謝啟深深地撥出口氣,沒忍住順著對方撫摸的力道蹭了蹭對方的掌心,抬起頭來再度吻住聞絳的唇瓣。
情潮晃晃悠悠地上漲,到達頂峰後下落,與此同時,下午的太陽逐漸向西移動,投下橙黃色的光影,天邊如火般燃燒,在勝景過後拉上漆黑的幕布,遊樂園的燈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遠望過去,像是顆顆璀璨的珠寶。
隱秘的響動皆已停歇,聞絳透過休息室的窗戶往外看,謝啟坐在他的旁邊,給聞絳剝了一個橘子,大部分的遊樂設施已經停止營業,謝啟看著遠處最高的仍在緩緩轉動的建築問:“要坐摩天輪嗎?”
“嗯。”聞絳吃了瓣橘子,見謝啟有些熱切地改盯著自己,幹脆又拿出一瓣來,作為先前吃蛋糕時的“回禮”。
謝啟的耳朵染上紅色,他低頭把那瓣橘子叼走,似是隨意地問:“......下週你有事嗎?”
這周還沒過完都已經在想下週的事了,還真是深謀遠慮,聞絳轉過頭來,認真地點了點頭說:“有。”
有課業練習,社團活動,最後的實踐作業該提上日程,還有那個長期作業其實也有了點苗頭,除此之外還預約了新的校外烘焙課,鄰居家請求說孩子實在想再補習一次,和公園大爺們約好了要舉行下棋比賽車輪戰......
聞絳把要做的事項一條條一項項列出來,聽得謝啟的眼神從一開始的蠢動期待漸漸變得麻木,他也跟著在心裡拉了一下時間表,腦海裡進行了一番思想鬥爭,經過一輪篩選後選中了成功率最高的問:“下棋比賽,我能在旁邊看著嗎?”
“可以。”聞絳爽快應道,又問:“你沒事嗎?”
他意有所指,瞥向謝啟至今仍會隨身帶著的檢測腕帶,謝啟先說“沒有”,跟聞絳毫無波瀾的注視對視著沉默了兩秒,移開目光乖乖改口:“......要做檢查。”
他又補了一句:“但看比賽的時間是有的。”
為了這兩天都能和聞絳在一起,謝啟已經把一些事項都推到後面去了,而堆積的事總要處理,這麼一回憶,事態發展也是頗為造化弄人,曾經的謝啟自信於絕對不會進入秘塔,但當時的他其實並沒有和聞絳真正建立起情侶關系,現在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秘塔這事兒又變成了比之前要麻煩的長久戰。
“......我不會進秘塔。”謝啟又看向聞絳的眼睛,認真承諾道:“絕對不會。”
這一次,他的承諾終於傳達出了正確的意義,謝啟對於秘塔幾乎沒有“渴望自由”的執念,聞絳趴在沙發靠背上,半張臉埋在臂窩裡看他,捕捉到了話語裡那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分量。
世界上不少人會對婚姻感到恐懼,無法想象和另一個人就此繫結一生,進入全新的環境,而他們作為好朋友的時間遠比作為情侶的時間長,如果只按照成為伴侶的天數來算,這某種意義上如同隱晦的求婚宣言一樣的發言提得尚早,自己聽到這種話不覺得突兀和拘束,究竟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實感,還是戀愛中的情侶總愛提前許諾海誓山盟,亦或該歸功於他們畢竟已經相處了很久,想象那種情景並不困難呢?
“嗯。”......感覺不壞就是了。聞絳又一次伸出手,它在半空中轉了個面,變成了掌心向下的姿勢。
謝啟愣了愣,隨後瞭然,默契而順從地低頭把自己的頭送到對方的手心底下。
“約好了。”聞絳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