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絳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對學弟說:“放鬆些,你演哪個都很好。”
開幕前四十分鐘
年輕的演員們鼓勵完畢,聞絳開始悠哉地像同年級層移動。
他們的女主演登臺前例行會緊張頹喪一會兒,聞絳走過去,毫不意外地看見頭上彷彿頂著烏雲的鹿靜槐和笑容溫和的社長。
鹿靜槐穿著漂亮的白色長裙,如丁香一般,眉宇間結著化不開的憂愁,喃喃開口:“我要不行了。”
“嗯嗯。”社長對現狀習以為常,他看社團裡的成員經常像看一群有很多問題的)可愛幼崽,以一種略顯愉快的溫和語氣說:“那要吃點餅幹嗎?”
鹿靜槐聽完沒有絲毫好轉,臉色瞧著甚至更為緊張:“可,我待會上臺,萬一胃裡不舒服吐出來怎麼辦?”
哎呀,多可愛的小鹿啊,每回上臺都要這麼擔心一次,“嗯嗯。”社長熟練地繼續說:“那喝點水呢?”
那我要是上臺後想上廁所怎麼辦?鹿靜槐繼續緊張地想,手指下意識攪在一起,她轉頭看著社長燦爛的笑容,猶豫了一下怯生生問:“您,您是不是根本沒在安慰我啊……”
“怎麼會?”社長理直氣壯地說,看見聞絳走了過來,人瞧著就更開心了點,跟聞絳搭話道:“聞絳也覺得靜槐很出色吧?”
例行誇誇中的聞絳附和道:“嗯。”
這話傳不到鹿靜槐的耳朵裡,她的長相其實非常明豔,但性格一直內向而怯懦,除了一件事外,對剩下的都先天趨於自卑和退讓,像個誰都可以揉搓一把的團子,她嘆著氣說:“我跟大家比差太遠了,大家做得都比我好……”
聞絳熟練地打斷對方的吟唱,單刀直入地問她:“唱歌也是嗎?”
“……”擁有【天籟】的鹿靜槐移開了視線,在幾秒的沉默後,繼續小聲而憂鬱地說:“那,肯定還是我最厲害吧……”
社長努力地把自己湧到喉嚨口的笑聲給憋了回去。
就是因為鹿靜槐是這種性格,柯垣才沒辦法用常規方法把她打壓下去,“你最厲害了。”聞絳放心囑咐道:“一定要唱完,你最清楚該怎麼唱。”
聞絳昨天晚上發來的簡訊也是這麼鼓勵的,讓自己不要怯場,按照自己的想法唱下去,鹿靜槐看了看聞絳平淡的眼睛,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開幕前三十分鐘
高明誠蹲在大型道具的背後,和其他幾個人圍成一個圈,作為哪裡有事幫哪裡的後勤編外成員,他最近在道具組幹活。
青池的戲劇社有很多人想要加入,但能真正進來的少之又少,後臺也一向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這是高明誠頭一次切身實地見到演出前的戲劇社如何運轉,他覺得這裡的氛圍比他想象中要愉快自在許多。
……也可能是因為這裡是道具組,演員們緊張,他周圍這一圈人可不緊張。
道具組的人有點像戲劇社內部的又一個小團體,一般不參與戲劇社的任何紛爭,只管埋頭做東西,訊息滯後相當嚴重,也正因此,高明誠偶爾會産生一種詭異的親切感——這幫人有時候就和他這個新來的一樣,對社團裡的紛紛擾擾一問三不知。
比賽快要輪到青池,今天要上臺的演員有的互相打氣,有的沉默思考,有的比較放鬆,還專門過來找他們聊了一會兒,高明誠記得最清楚的是一個叫柯垣的學弟,原因無他,對方是江鶴虎的表弟,單憑這個身份就會令他有些胃疼。
不過學弟人還挺好,對方的異能是【天使之音】,只是單純說話就會讓人覺得很親切,他好像對道具組的新道具很好奇,這份關注正正好打在道具組這幫手工佬的心巴上,令他們熱情地給對方介紹了一遍他們的臨時驚喜,聆聽對方的“厲害”贊美。
高明誠其實覺得柯垣的表現不太自在,或許對方很緊張,只是想透過聊天緩解壓力,等柯垣走後,他們就圍成了現在這個圈,高明誠面前的學長壓低聲音,指著他們圓圈中間的一箱東西說:“欸,據說這個可靈了。”
箱子裡面是一堆胸針配飾,心形,菱形,水滴形,植物形,動物形,各種樣式應有盡有,材質瞧著統一是種藍色的石頭,高明誠認不出來,但直覺判斷出應該很貴。
“這海心石不錯啊,”高明誠左邊的學弟高興地開口:“這是一中的手工社今天賣的對吧?據說只要戴一段時間,就可以看見自己在別人心裡的形象。”
海心石的價格似乎是......高明誠的腦海裡跑過一串零,戲劇社的階級差感沒有別的地方嚴重,但也經常會像這樣,冷不丁地提醒他一下青池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