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它本就是超脫於常理的規格。
剛剛有那麼一個瞬間,聞絳感受到了種近乎實體的殺意,對方似乎真想不管不顧地暴起,只為用寒冰劃開他的喉嚨,但即便這次沒有謝啟出現,溫天路也在短暫的暴怒後安靜下來,隻眼神裡翻滾著陰沉的烏雲。
原來還能做到這種程度。溫天路的視線凝滯在聞絳的臉上,自他腳下下意識鋪開的寒冰,無法蔓延到對方底下。
不只是視線、肢體......連異能都無法自在使用,這就是聞絳被評為s級的原因?
可是自己的大腦還在維持著正常的思考,聲音也能正常發出,這可不像一個被舞臺吸引到失神,以至於忘卻了時間空間,忘記了行走,忘記了異能的人該有的樣子,溫天路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聞絳有意讓他保留了理智。
站在舞臺中心的人指出:“你現在殺不掉我。”
與此同時,溫天路右手側的光芒徹底熄滅,歸於完全的黑暗。
然後接二連三的,如連鎖反應一般,更多的燈關閉了自己的光亮。
由遠及近,藉由開關的異能操縱系統,所有的燈都歸於聞絳的掌控之中。他只是站在那裡,原本僅有三分之一的黑夜陰影就開始不斷向外延展、擴張。
短短數秒,左側的燈也盡數熄滅,像從身後追來的無數隻手,要拉住他的頭,他的腿,他的胳膊,他的髒器,他的骨骼,將他拉入深不見底的濃稠黑暗之中,溫天路的呼吸無可避免地變得急促,一片寂靜裡,他忽然低低地笑出了聲。
“哈哈......”
啊,溫天路注視著光芒想,他真開始覺得上火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
從這種過於閉塞,過於強勢的壓制中掙脫出來並不容易,不管派系如何,對方的的確確是s級的實力,全身而退做不到,但只要押上兩三根手指,壞死一點左邊的肌肉——
——“做交易嗎?”清冷的聲線響起,打斷了溫天路的思路,理所當然般主導著現狀。
“......怎麼,你想讓我求你打我嗎?”溫天路溫柔地問道:“打完我再高興地跟你說聲謝謝,感動地來幫你做事,我們的交易就算成立了?”
聞絳沒什麼興趣地看著他,像看著條爬過自己指甲的甲蟲,轉而將視線投入由自己一手製造的黑暗中:“你要不要試試在黑暗裡走一次。”
聞絳說:“我幫你在裡面走一趟來回,之後如果劇院裡出了什麼問題,你要來幫我。”
“......”溫天路的笑淡下去:“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聞絳少見地回敬了他一句:“你怎麼老問些沒意義的問題。”
略顯尖銳的態度讓溫天路眯了下眼睛,其實他有很多話可以說,比如這算什麼奇怪的約定,比如聽起來自己什麼好處都沒撈著,比如......你清不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溫家應該沒有一個人,願意讓他在完全黑暗的環境裡轉一圈,誰知道他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又會波及幾個人,把什麼東西變成冰雕?
但溫天路什麼也沒說。
他望著遊刃有餘的聞絳,感到諷刺、嘲弄、可笑,有些許對對方的欣賞,又感到種難言的憤怒,淺淡的無措,在別人面前暴露出太多的自我,簡直就像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露出毫無防備的肚皮一樣,這種被他人觸及核心的感覺,甚至讓溫天路感到想吐。
而在他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一丁點幽微的期待後,所有的情緒就像被一雙大手強制抹平,只餘下幹幹淨淨,不起波瀾,瞧著堅不可摧的表面。
“好啊。”沉默過後,溫天路最後開口道,“你就這樣在旁邊看著?還是要讓我做什麼?”
“聽話。”聞絳簡短地回道,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枚硬幣。
溫天路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對方捏住硬幣的模樣,奇異地和記憶裡的那位演員重合。
然後,“啪——”,眼前的世界毫無防備地變為純黑。
草!呼吸先於意識停滯,前面,後面,左面,右面,黑暗無聲聚攏,捂住了口鼻,凍住了髒器,大腦經歷的短暫的凝固過後,溫天路僵硬著移動視線,幾步之外的地方,整個劇院僅有的一盞燈垂下光亮,照亮了一小塊無人的走廊。
“叮——”
修長白皙的指尖丟擲銀色的硬幣,伴隨著微弱的聲響,硬幣像顆小小的彗星劃過夜幕,然後恰到好處地,落入那片光芒之中。
“撿回來。”黑暗裡的聞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