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啟皺了皺眉說:“知道。”
“嗯嗯,知道你不願意,但——”錢朗止住話茬,隨後愣住,“啊?你答應了?”
“不然呢?”
謝啟沒好氣地說,他自己還因此被聞絳“警告”了呢!雖然聞絳的語氣不重,沒有真的生氣就是了,那明顯是下不為例的意思。
謝啟有種自己和聞絳的戀愛正在被錢朗挑刺的微妙感,悶了會兒後主動補充道:“我們溝通完了,和平解決,用不著你。”
“啊?”錢朗摸了摸脖子,這轉折有點太快了,讓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乘勢而上,改口誇自己是個牽線小能手:“哦......那,及時止損哈。”
——“及時止損”?
說的跟過來人一樣,謝啟眯了眯眼睛,很快篤信開口:“你查過霍夏彤。”
錢朗“呃”了一聲,語氣裡倒是沒有驚訝,全做預設,謝啟瞥過去視線,看見錢朗放下手——他這手腕上戴的東西可真多,右手戴著手工編織的紅繩手串,左手戴著異能檢測手環、一次性異能穩定紮帶和調理機構的個人資訊id圈,要想再戴錶之類的裝飾品,就只能戴在手肘上了。
怎麼還談及前女友這種令人傷心的話題呢,放下手的錢朗規規矩矩地答:“是,然後就不敢了,引以為戒啊老兄,雖然......但很傷感情的。”
錢朗說完感覺怪怪的,一來他和霍夏彤其實也沒因為這件事吵架,就是起了點情侶常見的小摩擦,很快就把話說開,繼續你儂我儂——襯得分手這個下場更唏噓了,二來拿戀愛的例子去論證交朋友的情況,總歸顯得有些奇怪。
謝啟倒是瞧著坦蕩,好像對此一無所覺,他移開視線,心裡清楚錢朗的“雖然”是指什麼,那是一種很有誘惑力的美妙體驗。
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對方的所有蹤跡都會在自己面前一覽無餘,再不用擔心對方的安全,不用反複想象對方正在做什麼,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自己沒能親眼看到的,對方的日常生活片段,只需要邁出一小步,就那麼一小步,就能得到安心和滿足。
當然如果是用在“捉姦”上就不會讓人開心了,但,除非有人帶著鐵證,把這種事赤裸裸推到自己眼前,謝啟什麼也不打算查。
謝啟不再言語,錢朗就全當他聽進去了,重新提起那件最讓自己頭疼的事:“你的異能怎麼了?”
“......”謝啟那股讓人熟悉的別扭勁回來了,十分不滿地開口:“不知道。”
大爺,現在是讓你鬧別扭的時候嗎?“那,難不成要我來猜?”錢朗提醒對方,“你知道不穩的原因嗎?你再這樣下去真要進秘塔了,你不是又不想進了嗎?”
錢朗和謝啟在異能穩定問題上是對難兄難弟,非要說的話,錢朗自覺比對方幸運一些,所以他還可以跑到這海外的調理機構,仍享有不少的自由,未來出了機構重過正常生活也是很有希望的,謝啟就只有秘塔了。
遊輪那晚,他們本來都要走的,錢朗辦了派對來療愈他離開霍夏彤的心,謝啟則沒和任何人說,錢朗看他一個人也挺無聊,還把對方推去玩了遊戲,讓他再多感受感受這外面世界的熱鬧。
對方其實還可以繼續和秘塔那邊拉扯,對於謝家這並不困難,謝啟提出要進秘塔的時候大家很驚訝,再想想又理解,人畢竟是活的,拉扯了這麼多年,有時候人不是沒實力繼續拉扯,而是在心情上累了,不想再應付了。
......然後這好小子一晚上過去光速反悔了,咋的,玩真心話大冒險玩出感情了是吧,說好的各奔東西,到頭來走的就自己一個,錢朗想起來就一陣無語。
該來的遲早會來,這是錢朗和謝啟都心知肚明的事,時間過得久了,也就可以以玩笑的心態提起這茬,預設自己總有一天要進這個機構那個中心,只要在那之前,盡可能好好享受人生就足夠了。
只是,誰又真的徹底不在乎了呢?
或許到底是不太甘心,看著謝啟又開始抗爭,錢朗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心裡也有些“為時已晚”的激情,他看了眼周圍的牆壁,又看了眼自己的id環,沉默了會兒,忽然沒頭沒尾地嘀咕了句:“我談戀愛的時候倒是也不太穩。”
現在他再也不會見到霍夏彤的面了,也就沒不穩的機會了。
當著大爺閉著嘴,全憑別人“揣測聖意”的謝啟忽然有動靜了,他瞥頭看向錢朗,語氣微妙:“你也?”
我瞧著你之前感情生活挺順利的啊?提到霍夏彤就有種幸福人生的傻勁。發的情侶照全是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你還不知足?
交往後只和聞絳抱過一次的謝啟感覺自己的氣流又有點不穩了。
“幹嘛啊?”錢朗沒什麼精神地說:“感情這東西很複雜的......”
人就是會因為戀愛生出很多種不同的情緒啊,這和戀愛順利其實不沖突——等下。
“也”?
錢朗忽然僵住了臉,隨後變得面無表情,再然後眼神變得格外複雜,像目睹了公豬上樹,大象倒立,太陽從西邊升起,他沉默了幾秒,艱澀開口:“你......談戀愛了?”
謝啟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