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凡這次沒有忘了室友,只是他轉身想去拽陳晨時才發現這家夥直接嚇昏了,他只好用?左手拖著,右手在半空飛快勾勒。
虎口被一陣又一陣的反噬之力震得血肉模糊,但他面前那些蛆蟲在啃噬間已經在膨脹,變得有大拇指那麼?粗,摩擦間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終於!一道耀眼白光閃過,林不凡手中多了五道黃符。
與此同時,蟲潮也從王浩的身上漸漸散開,而那塊地方?已經空無一物,甚至連一滴鮮血一絲骨頭渣子都?不剩,只剩下一片空白。
林不凡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暗紅色的蟲潮正沿著潮濕的地面蔓延,數以千計的腹足拖出黏膩水痕。他攥著符紙的指節泛白,看著那些半透明的蟲軀下若隱若現的血色紋路,頭皮陣陣發麻。
五張,不夠。
他心?一橫,手裡猛地多出來幾?張符紙,胸腔隨即炸開撕裂般的劇痛,血腥味在口中爆開,他弓起脊背嗆出一聲悶咳,暗紅血沫順著指縫滴落。
蟲群驟然躁動,原本緩慢蠕動的軀體突然繃直,密密麻麻的觸須齊刷刷指向他的方?向,對鮮血的渴望顯而易見。
“咳咳。”
劇烈的心?跳聲與蟲群翅鞘震顫的嗡鳴混作一團,林不凡死死咬住牙關,喉結滾動著將湧上喉頭的鮮血嚥下。
符紙邊緣在他的意念下泛起微弱金光,九張黃符在半空中圍成一個圓形,光芒擴散,將所有蠕動的蛆蟲籠罩其中,狠狠鎮壓。
林不凡見此勉強撥出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將蟲潮消滅。
然而下一秒,符陣突然明滅不定,張薛冰冷到極點的聲音在畫室裡響起,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這麼?喜歡畫畫,你就?留在這畫室裡不好嗎?”
陰翳的尾音尚未落地,被金光束縛的蛆蟲突然開始自爆,腐臭的漿液腐蝕得符紙滋滋作響,竟是完全沒用?了。
”咳——!”
髒腑翻湧的劇痛讓林不凡驟緊眉頭,他的臉色變得煞白,一口鮮血混著髒器的碎塊被噴在前方?的畫布上。
剩餘的蟲群霎時沸騰。
畫布上,女人們的眼睛扭曲成漩渦,無數蛆蟲從油畫裂縫裡、從調色盤的縫隙裡、甚至是從顏料管口裡蜂湧而出,彙入蟲群。
雪上加霜。
林不凡沒有時間猶豫,染血的指尖迸發出刺目白光,隨即從空氣裡硬生生撕開一道漆黑的縫隙便將自己的身體扔了進去——他已經意識全無。
此刻,他已無法確切地判斷自己能否順利離開這個副本。
在撕開空間裂縫的瞬間,他心?裡想的,是希望能有一扇可以給?他解決現在困境的辦法的門。
......
林不凡的視網膜依然殘留著滿目血紅,直到指尖傳來木桌紋理的觸感?,才驚覺自己正在一間熟悉的寢室裡。
盛夏的陽光斜切過窗簾,在地上烙著規整的光柵。他的室友們圍坐在泡麵蒸騰的熱氣裡。
一切都?十?分溫馨。但這過分正常的狀況反而令他後脊發涼。
“聽說......頂樓畫室吊死過人?”陳晨用?叉子捲起泡麵,方?便面桶裡浮動的油花被他不斷攪動,“為情?所困啊嘖嘖嘖,貌似還是穿的婚紗,腳上是——紅~色~高~跟~鞋~”
最後那句,是被他唱出來的。
林不凡這時才恍然回神,他試圖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連睫毛都?無法顫動。他還聽見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嗤笑,聲線卻像隔著水波般模糊:
“還穿紅鞋上吊,真老套。”